花千遇从后院来到无月阁前,长廊前的藤萝花于微风里飘动,娇艳欲滴,花凝浓香。
旁侧是栽种的青翠小竹林,青竹枝叶繁茂,在雪白的阳光下,映下一片深色阴影,斑驳的竹影下站着一个人影。
一袭月白的僧袍在风中轻轻浮动,衣袂迭荡,有一股淡薄的檀香味随着风飘了过来。
花千遇的脚步不觉间停住了。
法显抬目望过来和她视线相碰,清润温和的眼神静静的看着她。
花千遇眨了眨眼,看向法显颀长的身影,有些不解他何故在此,便随口一问道:“法师是在等我?”
法显点头,他看向花千遇时嘴角微微一弯,温声道:“方才还未谢过施主出言相助。”
她才不需要和尚的感谢呢。
花千遇也不承他的情,便道:“我对佛教也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看那人太贱了,想要踩上一脚罢了。”
她道出的话里带上了一点惯有的轻嘲意味。
法显笑了笑,也没在意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想起在厅堂时法显的默然,花千遇出声问道:“法师方才为何不做辩解?他说的并非全部都是真实。”
法显总是很平静的眼中浮现出稍许无奈之色,摇头道:“多言无意。”
只要做到无愧于心便罢,旁人如何去说,他也无法干涉,况且很多人不会听取自己不愿意听到的意见。
即便辩解再多,也无法改变他人固执己见的想法。
听了他的话,花千遇忽地笑了一声,嘲笑的声音中染上凉薄的冷意:“旁人可不那么认为,他只会觉得你心虚才不做反驳。”
“你与人辩经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那时却哑巴了?”
花千遇睨了他一眼,法显微微垂眸看着她,他的眼中含着佛性的慈悲和宽容。
与他对视几息,她突然间就想明白了,这和尚吃亏都吃习惯了,哪怕姚兴说的再过分,他都不会反驳生气。
花千遇心中升起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对他的与世不争生有怒气,她又道:“辩经他说不过你,但是论给人泼脏水,扣帽子的功力,十个你都赶不上,对付他这种人道理是说不通的,一定得比他更不讲理,骂到他服气。”
花千遇很认同她自己的话,自顾自的点头,最后总结道:“这叫君子动口不动手。”
法显微一滞,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方才将姚兴大骂一顿,她也出了一恶口气,一时便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她嘴角勾起,于是那媚态百生的眉眼便染上几分邪肆,含笑道:“你只能我来欺负,别人怎么能欺负你呢!”
法显整个人都怔住了,僵滞的看着她,薄唇微微抿了一下,低垂下眼帘,静默不语。
见到法显的反应,花千遇脑海中出现一段空白,竟有些记不清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了。
糟糕,她是不是把心里话出来了。
她很快又面不改色的补救道:“法师德高望重,别人怎么能欺负你呢!”
那镇定的姿态和神情,仿佛她没有说过那句话一样。
法显:“……”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