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久桓牵强地扯扯嘴角:“太太也不必忧心。算命的都说我爹命硬,福祚绵长着呢。”
美人垂泪,颓败又脆弱。
他轻轻叹着气,一点点擦干净佟樱脸上的泪水,嘴里却还在诛着心:”他没事,太太也不会有事。“
可佟樱怎么会让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里呢。
她看起来万事好商量,实际上骨子里倔着呢。
“是我,没照顾好太太。“
佟樱摇摇头。
曲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曲润祥能走到今天,曲家背后的鼎力支持不可忽视。没道理因为她而得罪所有人。
“阿桓。“她轻轻开口,好像在追忆什么,“我有的时候,很羡慕徐小姐。”
“她年轻,有自己的信仰与希望。可以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追求自己爱的人。”小妇人脸上有了些悲悯的神色,眼波流转,珍珠首饰在白腻的肌肤上熠熠生辉:“可是我又在想,谁不是外在光鲜呢。内里的龃龉怎么会掰开给别人看。”
徐家四个姨太太。徐有露早产,她最大的庶弟却只比她小一个月。
“有得必有失,这话不假。如今,活在这钟鸣鼎食之家,我是知足的。”她沉沉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我是个不信命的。可我相信,人人生来便带有枷锁,倒没有谁能一直随心所欲下去。只是——”
佟樱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她爱读报纸,看翻译粗糙的英美文学。那些诗句对话潜移默化地进入她的骨子里,成了她思想的一部分。
佟樱抬起头,看着曲久桓的眼睛:“我不要进祠堂。我不要去。”
她十年前做了一场交易,如今再做一笔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年的眼里闪过一点光,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紧张:“总不能委屈了太太。”
佟樱冷笑一声,黑白分明的狐狸眼里带着嘲讽:“那又有什么资格委屈你呢。”
她依附于他十年,他次次为她出头。
“但我有个要求。”
曲久桓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什么?”
“我不喜欢曲府。一直都不喜欢。”她眼神坚定起来,“我要离开这里。”
佟樱下了逐客令。
她说她累了。
曲久桓没说什么,叫来小玉,让她照顾好太太。
临走前又笑道:“太太晚上想吃什么?最近新上了一批新鲜的海货,晚点送来做老爆叁怎么样?”想了想“祥顺斋也请北京的师傅做了枣花酥和椒盐白皮酥。太太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