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任这人对着春月就没法气超过叁分钟,车子刚出别墅区大门,他已经后悔了。
说是说要去跟欧晏落理论,指不定人刚站到那条内街街口,就要让欧晏落的护卫给轰出来,见一面都难。
想着回去给春月认错吧,又觉得这趟“离家出走”未免时间太短了,丢脸,乌韫还在家里头呢,别给他看笑话了,于是就想在周围绕个几圈,去给她买点快乐的垃圾食品,再回去给她斟茶道歉。
面子这玩意不值钱又吃不饱,别等会作得太过,春月真狠下心把他也斩断了,那就完蛋吧。
只是这么一绕圈,让他发现了有辆车在不远不近不紧不慢地吊着他尾巴。
窦任警惕起来,不再绕着别墅区打圈,果然,后方的比亚迪也跟了过来。
他没敢回别墅,担心对方是冲他来的,怕会给春月带来麻烦。
看着后视镜里的车灯,他思索片刻,给熊霁山打了电话,毕竟在这方面他更有经验。
简单说明情况,熊霁山让他试着看清对方的车牌号,窦任报过去,熊霁山很快确认,是辆套牌车,居心不良的人才用套牌车。
熊霁山也不废话,知道窦任没太多线下摆脱追踪的经验,让他直接往城中村方向开。
城中村巷弄狭长弯曲车辆进不去,窦任在指定的地方停下车,按熊霁山的指引在煲仔饭摊那打包了两份热气腾腾的腊味饭,再到斜对面的小超市拎了半打啤酒。
从小超市出来时,眼角余光便看见那辆比亚迪停在了他的车后方,中间隔着叁四辆小车,熄了火,车上司机也不见了。
窦任不知那跟踪者去了哪,耳机里的熊霁山让他直接进内巷,装着听歌哼曲的模样。
巷弄逼仄扭曲,这个钟点人不少,一开始熙熙攘攘,越往内人声渐弱,最后只剩凹凸不平地面上的两道影子。
窦任知道这路线和平安夜去熊霁山住处那次不一样,可他没问熊霁山到底要他走去哪,在又一次拐弯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闷哼。
赶紧回头,是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熊霁山冒出来,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把那“尾巴”给弄晕了。
出租车尾灯哒哒哒地闪烁红光,映在春月侧颜,仿佛溅上了谁的鲜血,还是温的腥的,一股子铁锈味,让那双眸子也沾上血光,直勾勾盯着车尾箱里。
和其他的士不同,熊霁山这红的士车尾箱干净无尘,新簇簇的,铺着方便处理的黑色防水布,里面只装一样东西,一个手脚被束、眼睛被蒙、口耳被堵住的男人。
男人已经恢复意识了,知道自己处境危险,这会跟条想要挣脱丝茧的肥蚕似的不停扭动,口水从嘴角流到防水布上,好不容易挤出嗯嗯呜呜声却被快速经过的车辆掩盖过去。
他像被困在沙漠中央,起了风,谁都听不见他的求救声。
“老熊留活口了,说你可能用得上,打给你你关机,我就找乌韫了……你别生气啊。”
离家出走加上先斩后奏,窦任这会眉眼低垂,利用那长了些的刘海造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模样。
春月追出来了,是什么原因窦任不管,反正四舍五入等于她追他来了,光是这一点,窦任都能开心上个把礼拜。
就差伸手去扯她的衣角,说他以后一定乖乖的。
重重关上尾箱盖子,春月挑眉白他一眼。
这个死皮赖脸的臭哥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怎样?又不能像别的人那样真把他给杀喽。
坐驾驶座的那位没下车,至今也没吱过一声,两人只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对视了一眼。
她先移开的眼。
乌韫凑在她身旁,手还挡在嘴巴前小声说:“我刚听说内街亮红灯了,欧生没事吧?”
他跟了春月的这两个月里没回过家,老豆喊了他好几次他都装聋作哑,趁着这次送春月来婚纱街他才回了趟茶餐厅。
挺起胸膛走得大摇大摆,好像个衣锦还乡的状元郎。
但状元郎让亲爹拎进后厨骂了半天,骂他让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以后就知个死字怎么写,骂他好歹是个太子爷现在跑去给人当司机怎么看都不像话,到最后老头还是沉下声,问他钱够不够用,要是遇上事记得跟家里通透一声,老豆多少能护他周全。
看着老爹耳上头发发白,乌韫鼻子有点泛酸,吸了吸鼻子说老豆我要打包个奶油猪,姐姐她还没吃晚饭,把他爹气得差点摸起旁边斩叉烧的大菜刀。
奶油猪还没装盒,有探子来报,内街亮红灯了。
两家算是半个同行,红色警戒乌韫打小就听说,但还没曾见过真的亮起过,同时又接到窦任电话,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
“他能有什么事啊,就是让一只小虫子飞进去咯。”春月淡声说道。
她说得轻松,但窦任察觉到,没见到她的这两小时里,她身上散出的气息明显有了改变。
在姓欧那里肯定碰上事了,但既然春月不说,窦任也不问,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春月自行拉开车门钻进后排,坐在了驾驶位后面的位置。
能看见后视镜的位置。
镜子里,她能看见那带着独眼眼罩的男人,而那男人,也透过镜子直勾勾望着她。
乌韫挨春月身边坐,视线偷偷在她和刀疤男子之间来来回回,嘴巴闭得紧紧不敢说话。
窦任坐进副驾驶位,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那我们现在去哪?”
一句话像落进深渊的石头,一点回音都没有。
空气沉默了许久,连乌韫都开始觉得窒息,皱了皱鼻子打算做那个不怕死的和事佬,没想春月自己先开了口,“找个地方,安静点的。”
这句话也是没头没尾的,偏偏那人听懂了。
熊霁山面上不显,但胸腔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这是那一夜之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掀起的浪花泡沫飞快涌至鼻梁,叫嚣着要从缺口涌出来,左眼视力是不行了,但不妨碍水汽逐渐积聚。
挡风玻璃外的世界像被雨浇湿的花瓣糊了满地,他用力压下手刹,沉沉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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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秦天笙因突发心梗不幸离世,是近期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不知迫于什么压力,大部分媒体对他的葬礼没敢大肆报道,放飞惯了的港媒就不同了,八卦周刊整个礼拜都在做秦天笙“人物专栏”,从小到大的事迹,秦家的发家历史,还有各种似真似假的花边绯闻,这些已经让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
连秦太都有单独一篇文章讲述她的生平,毕竟秦天生没有子嗣,没立遗嘱,这个继承了丈夫巨额遗产的女子,一夜之间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
其实除了秦太,还有另一位女子也继承了丈夫的遗产,虽然没有秦太那么多就是了。
姚菲接过殡仪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骨灰瓮,望着上面的黑白寸照有些出神。
太不真实了,太不真实了,她的丈夫,就成了这么一捧灰?
这是老天在惩罚她的越轨吗?
之前她和几个闺蜜的澳洲行,其中一个玩得比较开的闺蜜在最后一夜带她们开了眼,年轻健壮的男生们在她们面前脱掉一件件衣物,牵住她们的手放到胸肌上,往下,往下,在快触到那一团时猛地松开她们的手,在幻变霓虹灯下跟随音乐扭着胯,看得她心脏噗通噗通快要撞破胸膛。
带头的那个闺蜜那晚单独订了房间,挽着她挑中的男生,满脸潮红地跟她们几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太太说,你们真孬,指不定你们的老公这时在哪个小妖精身上耕耘呢,我们玩玩怎么就不行了。
曹燕拉着姚菲回房,愤愤不平地为自己老公抱不平,但姚菲知道,那晚曹燕和她都没睡好。
辗转难眠,手里好像还残留着那些男生的温度,胸口好烫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