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冬天还未开口,张无疾已经开始阐述自己的观念:“您说错了吧。女人的幸福和价值不在于嫁人,更不是有没有当母亲。自从遇见我,冬天她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虽然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宝宝,但按计划不会出现在未来两年。对了,我一直期待自己有一个女儿,精准地继承我的全部优点和她的所有可爱。”
“……”
爸爸当场愣住,没想到未来女婿是这个路数的,这让他有些下不了台阶,只好抿一口酒壮胆,慢慢以“你这么说也没错,但道理上……普遍认为……”开始,试图婉转灌输一些自己的道理给未来女婿。未料,爸爸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被张无疾云淡风轻地秒杀了,似乎平常认定的一切在对方眼里都是漏洞百出的歪理。
爸爸开始心累,频频使眼色给女儿看。
可惜纪冬天没有领略,她光顾着托腮痴看男朋友,没理会其他人。当张无疾提到爸爸当年只出钱供弟弟读大学的不公平事实时,成功引发了爸爸的愧疚。纪冬天记得当时爸爸的表情局促了很久,慢慢说了句“你们就开心好了”,算是潦草结束饭桌聊天。
后来纪冬天回家问张无疾为什么要提那件事,虽然爸爸妈妈以前是比较重男轻女,但这些年已经改变了,不需要去追究。
“是吗?”张无疾一边忙着电脑上的工作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本来没打算提,但越聊越能感觉出他们还是喜欢你弟弟多过你,我就不高兴了。你比你弟弟可爱千万倍,他们的品味令人堪忧。”
一句“我就不高兴了”听得纪冬天心里暖暖的。无疾就是这样的人,虽然说话很直接,情商低得常让人下不了台,但他护短得天经地义,很能保护她,这让她直接屏蔽了他的其他缺点。
想到这里,纪冬天又满足地笑了,几乎忘记了当初被他“折磨”、用语言虐到体无完肤的惨痛经历,自然也忘记她曾经定义他为“最卑鄙无耻的人”、“注孤生的异类”,还有那句说了上百遍的话:“即便是和这个人共处十平方米的小房间,我们的空气也绝不会流到一块去。”
……
很明显,她现在的脸肿了不止三倍。
现在的她越看无疾越喜欢。在女友滤镜下,他分明就是一个高帅且有气质、从漫画里走下来的修长男主角。
甚至是,她最近都有些小变态了。她竟然开始偷盯无疾的睡颜,还边看边笑。有几次他被她吵醒,问她怎么笑得那么瘆人,她秒速收敛笑意,冷静一想,自己确实是有些不正常,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扭过来。
都已经这样可怕的恋爱状态了,还会理会乎旁人的看法吗?即使是自己爸爸的看法,她也不在意。
只是她不在意,有人在意。
这一晚,张无疾等纪冬天睡下,起身来到客厅,开了一盏小灯,打开手机。
“我们究竟要在这里站多久?”纪冬天疑惑地看向对面亮着灯的商场。
张无疾看一眼时间,回答她:“很快。”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市中心一座天桥的中间,已经站了四十分钟。张无疾说有东西要给纪冬天看,却不说具体是什么,只让她等着。
纪冬天下意识摸一摸肚子,被张无疾发现,便问她:“今晚的晚餐,那道黑松露煎鹅肝味道好吗?”
“味道还可以,但我觉得还是你做的香煎猪排好吃。”纪冬天后知后觉地问,“对了,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为什么我们要去那家巨贵的餐厅吃西餐?还有人一直跑过来拉小提琴?”
“喜欢吗?”张无疾目光深深。
纪冬天犹豫后点了点头,不准备说出实话——其实很一般。
“你喜欢就够了,不用考虑其他的。”张无疾将女朋友揽到怀里,一起等看对面的商场屏幕。
忽然间,纪冬天眼睛看见商场屏幕的美妆广告暂停,屏幕黑得静止一般,几秒后重新亮起来,可显示出一段话是:“我喜欢秀外慧中的纪冬天,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纪冬天。”
“纪冬天”三个字还用无数颗小心心框起来,乍看像是一罐水果糖洒出来了,还都是粉色的。
小心脏停了几秒,纪冬天惊愕地出声:“张无疾,你、你为什么要浪费钱做这么华而不实的事情?”
张无疾从容追加一句:“你感动了?”
“我也想感动,还努力挤出眼泪……可是真实感觉是,我为什么有一丝尴尬呢?”纪冬天赶紧转头看了看,“这里没熟人吧?这个广告是几秒钟结束?应该快了吧?我快有些不能呼吸了。”
“放心,我要求滚动播放九十九遍。”
“你疯啦!那得是多少钱!”
“不太贵,也就是刚才吃的那餐的二十倍。”
“!!!……!!!”
煎熬一般地看完,两人终于回到家。纪冬天刚脱下高跟鞋跨进门,十分疲倦,谁知未来得及踩上拖鞋,人就被张无疾抱起来,跟着他缓缓、沉稳的步伐地走向卧室。
“干什么?”纪冬天又是一脸问号。
回答她的是身体陷入床单的一声——她被扔到了床上。
“听话,在这里等我。”张无疾抛完之后走去卫浴室。
纪冬天歪了歪脑袋,慢慢在床上翻了个身,等待他的下一个“惊喜”,眼睛却瞟见床底有个尖角露出来。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一拉,竟然是一个淡紫色的礼物盒。她慢慢地全部拉出来,将盒子抱上来,打开。
张无疾刚拿出提前准备了的精油蜡烛,耳畔便传来玻璃落地的碎裂声,他放下东西,快步出去一看。
纪冬天看着地板上的一堆玻璃亮片,认真又诚实地解释:“这个玻璃罩的吊牌和礼物盖子粘在一起了,打开盒子就掉下去了……”
张无疾弯下腰,从一堆玻璃碎片中捡起鲜艳如火的玫瑰,放在床沿,“幸好花还是完整的。”
“那里还有一片花瓣。”纪冬天蹲下去捡。
“别动。”张无疾赶紧提醒,却迟了一秒。
纪冬天的脚趾被擦破了一块,她很快被抱到床上,脚被搁放在一只手掌上,无疾帮她按压止血。
“这个花又是多少钱?”纪冬天欣赏着手里捏着的玫瑰花瓣,不得不说真的很美,鲜艳柔软。
“你为什么总是问钱?谈钱很俗。”张无疾慢慢坐到她身边,掸了掸她头发上的亮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