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问话深意颇多,陈杂着的五味情愫几乎让百般滋味一起浮上心头。他们之间除了利益和利用便再无其他,而陆明渊在入狱之后的闭口不答也不过是为了自身的未来。

这个道理,他懂,曲径自然也懂。可即便这样,曲径依旧是来了。

停住脚步,曲径没有转头。他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因此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恨你入骨,所以你的命只有我能拿。当初你和我求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利用我,但是因为爱你,所以我甘愿。现在我恨你,想要你的命,也同样不会允许别人抢走我的猎物。”

曲径说的决绝,可陆明渊却莫名的从中嗅到的其他的味道。

而在曲径走出狱门的最后一刻,他左手中指处的一道清晰的痕迹也引起了陆明渊的注意。

这好像是常年带戒指留下的痕迹。

陆明渊努力回忆,发现之前每次见到曲径的时候,他的手指那里都有这个痕迹。

若他没有记错,曲径只带过一枚订婚戒指,就是他给的,作为订婚信物。因为是随意买来用作敷衍,因此退婚之后他也没有再向曲径索要回来。而曲径也习惯了,所以一直带着?

一种荒谬的想法突然笼上陆明渊的心头,也许曲径之前在说谎,他不是恨自己,而是真的还没忘记。而选择和傅臻订婚,可能就是单纯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为了寻找一个替身。

除非真相如此,否则便无法解释曲径这种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可欺的少年。单看他之前对傅臻的设计便可知晓一二。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陆明渊陷入沉思,而与此同时,第三条因果线也因为他微妙的心情转变而轻轻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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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等在门外的傅臻也把狱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陆明渊注意到的地方是什么,他也同样熟悉。甚至他比陆明渊想的还要深很多。

那枚戒指,曲径从来没有离过身。只有在见到陆明渊的时候才会刻意摘下来。

之前傅臻在命人调查曲径的时候,就翻过所有和曲径有关系的照片。果然,他找到所有能找到的曲径的照片中,那枚戒指他始终没有摘下来过。

预料之中的结果,可疼痛却依旧无法避免。傅臻盯着牢门,听着里面的每一句对话,感受着曲径藏在每一个口不对心的字下的缠绵情意。越发感受到了心伤的绝望。

曲径,他始终深爱着陆明渊,并且从来都没有爱上过自己。

很快,狱门打开,曲径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见等在外面的傅臻以后,他微微皱了皱眉,立刻回复了冷淡的样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曲径一开口,话中的厌恶便丝毫不加掩饰。在已经撕破脸的现在,他根本无须在傅臻面前伪装。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远离我?”

“当然,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对于活了万年之久的草木花妖,曲径开口便戳人心窝的技能早已满点。

果不其然,傅臻被他的态度刺激得双眼发红,一直以来隐藏的恨意也一并爆发出来。他无法自控的将手掐在曲径脖子上,愤恨至极。而这时,从不远的狱房中传来的锁链响声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傅臻转头,正巧对上站在狱门边从窗户往外看的陆明渊的脸。他突然转了心思,松了手,命令道:“说你爱我,在这里!”

“我爱你。”曲径虽然背对着狱门,可从傅臻的眼神中,他已经知晓了傅臻的目的。他甜蜜的语气宛若初恋,可他的脸上却同傅臻一样充满恨意。

“我也是。”傅臻笑了,他心满意足的拉起曲径的手,并肩走出仲裁庭的监狱,到了外面。而在牢狱之中目睹一切的陆明渊,心里却愈发变得疑惑。

曲径那句我爱你虽然不是真心,但却端着十分的情深似海。若非他知晓事情始末,肯定会觉得曲径对傅臻爱入骨髓。所以,他刚刚在自己面前是不是同样在演戏?毕竟之前在帝国第一学院摊牌时,曲径眼中的恨意也同样是那么真实。

还需要观察,陆明渊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可他注视着傅臻和曲径十指相扣的眼神却泄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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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庭监狱外

清新的空气将他们在监狱中感受到的沉闷与压抑一并带走,傅臻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可很快他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因为曲径狠狠地将他的手甩开。

仿佛是觉得碰了什么脏东西,曲径用丝帕反复的擦拭着手上的肌肤,用力之大几乎让那片瓷白变成充血的艳红。

傅臻被他这样直接的举动气笑,他抓住曲径的腕子质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曲径甩开他的钳制,将手帕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拒绝的态度显而易见。

“认清你的身份!”傅臻提醒他。

“我当然明白我的身份是什么,认不清楚的是你。”死死盯住傅臻的眼,曲径一字一句对他说道:“傅臻,你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没有什么是可以完全如愿的这个道理,别对我要求太多,咱们就这样各自演戏不好吗?”

一句演戏,再次将傅臻过往的不堪回忆勾起。过去的场景和面前的现实混在一起,化作巨大的屈辱,也狠狠的将他支离破碎的心再次碾碎成泥。

“说的没错。”傅臻哑声开口吗,感觉身上也失去了力气。他深深的看了曲径一眼,说了一句:“我在傅家等你。”而后便转身离开。

第四条因果线剧烈的震动,原本已经断了一半的缺口再次变大,就像是傅臻被踩得粉碎的那点可怜的真心。

看着他的背影,曲径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果然,对于傅臻这种人渣,求而不得才是攻略的最佳手段。说句糙点的形容,就是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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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如约搬进傅臻的家里。没有和曲家家主打招呼,他就跟曲清岚和曲谦昭说了一下。

而这两人当然不会允许他独自住到傅臻家,更别提还有一个难缠的曲慕离。

经过激烈的讨论,或者说是曲慕离单方面的折腾。曲径最终还是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并且决定这期间由曲谦昭时刻陪在他的身边。

白色的长毛奶猫愤愤的用粉色的肉垫糊上曲径的脸,而后又担忧的嘱咐道:“如果那个恶心的私生子敢对你怎么样,你就让曲谦昭平了傅家!”

带着孩子气的嘱咐让曲径不由自主的失笑,他捏了捏曲慕离的耳朵笑着答应:“傅臻才不敢,要是他真动了什么了不得心思,不用谦昭,我们小慕离就先灭了他。”

“哼。”曲径的恭维让曲慕离十分受用。他想了一会,突然跑出曲径的卧房,叼着一样东西回来,是一颗储物晶石。曲径接过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的都是小孩的家底。

“别再瘦了,否则就可以去贫民窟当难民了。”曲慕离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别过头小声说着不敢和曲径对视。

这样真切有体贴的小心思让曲径心里一暖。忍不住将曲慕离抱在怀里。又安抚了曲慕离半天,曲径才勉强从曲家走出,上了傅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