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仪着青鸾纹银白罗袍,披孔雀裘以御风尘,裙摆理地,拾级而上,身后拱拥星月宫楼,虽无长公主之实,却有长公主之姿。
入殿前,她抚了抚腰间的红袖刀。这等利器近御驾本不容易,但李桓最不愿见他人触碰李慕仪,索性免了搜身,大梁也唯有她可如此。
李慕仪滞留片刻,殿内宣召。
殿中催着香,李桓曲起一只腿半躺在榻上看奏折,眼皮沉沉的,神态慵懒。这厢瞧见李慕仪近前行礼,摆着奏折屏退宫人,撑起精神地去牵李慕仪的手,拉着她起身,“这里又没有外人,姐姐……”李桓抱住她的腰,口吻似撒娇,“怎与外臣一样生分呢?”
手有意无意寸寸抚摸过她的腰际,触到什么,而后三两下地将那挂玉钩解了下来。李桓抽出红袖刀,手指摩挲刀锋,眼轻眯了一下,问道:“这女儿刀还是越衹进献的宝物,送予姐姐赏玩的,怎如今佩上了?”
李慕仪正欲退而跪,说些什么,李桓捉住她的腰带将她拉近,急又长地嘘了一声,“别动。”
这两字漫出了令人胆寒的诡异与压迫,陌生的感觉揪扯着李慕仪的神思,教她愕然,不知所措。
李桓眼有阴鸷,盯了她一会儿,反手扣下刀,忽地灿灿笑起来,眉宇间的郁色一扫而空,“姐姐坐。”
李桓从身后左右摸寻着,找到一根红线,手指灵动撑开一个花结儿,支到李慕仪面前,下巴抬着示意她接着翻花样,“来。”
李慕仪也陪他顽儿,将花绳翻到手上。
李桓一下笑逐颜开,又挑了回来,眼眸低垂片刻,轻道:“姐姐,朕心里闷得慌。”
“为何?”
“朕年幼时,不知夫妻间还能因政事生分,只当父皇沉迷年轻漂亮的妃子,疏远冷落了母后,因此怪恨父皇,怒气冲冲地到御前理论。年纪小,口不择言了些,险些气得父皇呕血。”他觉得可笑,笑了几声,但很快隐散,“父皇当众责斥朕忤逆不孝,难当大梁基业,朕自此废学、废宠,无人敢近,是人可欺。”
李慕仪以为他在思念高后,愧责于心,只能跟他解释道:“后宫干政是大罪。”
“是大罪。”他不否认,但有疑问,“可朕何罪之有?”
李慕仪梗了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