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妤一愣,抬头看他,问:“你的母妃是指……贵太妃吗?”
楚慕点头:“还能是谁。”
齐妤敛下目光,不再说话,楚慕问她:
“齐国公可曾与你说过我的事情?”
齐妤将玉佩擦好了放进自己的衣襟,微微点了点头:“略讲过一些吧。”
“我自小便不得母妃喜爱,五六岁的时候便被送出宫外,美其名曰寻名师教养,我在宫外辗转流连到十三四岁,入了江南名剑士的门下,便是那时认识的师妹,那时候我觉得师妹是这天下对我最好的女人,后来去了郾城,从我皇叔手中领了中州的兵权,在沙场厉兵秣马,出生入死,先帝驾崩,王庭乱政才将我召回京师。谁知刚回京,就惹下了大麻烦,让我母妃越发痛恨于我。”
楚慕今日情绪似乎不高,跟齐妤说这些往事。
“抱歉,今日不知怎的,总是想起那些旧事,让你见笑了。”楚慕从情绪中走出,对齐妤扬起一抹笑。
齐妤看着他说:“谁都有旧事,无所谓见笑不见笑的,王爷多虑。”
楚慕坐直了身子,深叹一口气,道:
“过几日等母妃安顿好了,我会去见她一见,你我成亲之时,她忧心我四弟的伤势并未露面,等以后,寻个她心情好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见她。”
齐妤顺从应答:“听凭王爷吩咐。”
楚慕没好气的白了齐妤一眼:
“你什么时候听凭我吩咐了?你现在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数落我呢。”
面对此番毫无根据的指责,齐妤不置可否。
楚慕见她不说话,忽的起身,拉住齐妤的胳膊,道:
“再怎么想你母亲,这饭还是得吃的。走,爷带你去吃八仙楼。”
齐妤抽回胳膊,拒绝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楚慕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便转过身,齐妤以为他要走,正准备继续躺下,没想到楚慕突然转身,直接把齐妤从软塌上横抱而起,在齐妤的一片惊呼和叱骂声中,成功把齐妤从房间扛了出去。
“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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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六榕寺是一座专事京中贵眷的姑子庙,因寺中种了六株千年榕树而得名,不受寻常香客的香火,因此比较清闲,很多年前,贵妃姬氏曾经在这寺中礼佛一年,因此有特殊的照拂之情,在京中时,也时常会来此小住几日。
姬氏如今是太贵太妃,不管哪任皇帝在位,宫中都有她的一座宫殿,但她此番回京之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来到六榕寺下榻。
楚慕一大早便来到了六榕寺山下,整理一番仪表后才登山,韩风和纪舒手持礼品随在身后。
寺庙坐落的半山腰,楚慕爬上去之后,就看见石阶最上方坐着一个如皎皎明月般的白衣公子,对着往石阶上爬的楚慕露出优雅的微笑。
“参见康王殿下。”
上到石阶后,韩风和纪舒在楚慕身后赶忙对那穿着白衣公子行礼,这位公子正是先先帝的四皇子,康王殿下楚肖。
康王殿下曾经是京中无数闺中女儿梦想所嫁的极品郎君,俊逸出尘,郎朗如月,冰魂雪魄,品性高洁,被他温柔的瞧上一眼,女子们便是做梦也会笑醒,可如今,却只能坐在木制轮椅中与人说话,真乃天妒英才,令人惋惜。
楚肖展颜,对韩风他们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说完又看向楚慕,温和道:
“三哥,别来无恙。”
楚慕看着楚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尤其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之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貂绒毯子,楚慕点了点头,问:
“嗯。你这腿……治的如何了?”
楚肖像是察觉出楚慕的担心与愧疚,笑道:
“大约快好了,这些日子总算有点知觉。”
楚慕闻言,眼中闪出光芒:“当真?那太好了。”
楚肖爽朗一笑,谁知身后推轮椅的白面小子却没忍住一声轻叹,楚慕看向他,问:“怎的?”
那白面小子吓了一跳,赶忙跪在楚慕面前,尖声请罪道:
“奴才知罪,请王爷恕罪。因着我家王爷是说话宽慰您的,他的腿疾并未见好。”
“知更,休得无礼。还不退下。”楚肖脾气好,难得发火,那叫做知更的小子却不怕他,因为他是贵太妃姬氏身边伺候的,平日的工作就是照看楚肖。
知更红着双眼起身,肃手立于一旁,不再多言。
楚慕却听的分明,蹲下身子,掀开楚肖腿上的貂绒毡子看了一眼,沉声问道:“还是不见好吗?”
楚肖夺了楚慕手里的毡子,给自己盖好,大方笑道:
“冰冻非一日之寒,解冻自然也非一日之功,这种事情,哪里能操之过急,我只知道,只要我坚持医治,总会有所好转的。”
楚慕叹息起身,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当日若非我……”
谁料还没说完,就被楚肖打断,诚恳道:
“三哥不必自责,当时情况那般危急,若是纵虎归山,将来必定后患无穷。愚弟虽未领过兵打过仗,却也懂形势所迫,再说了,老天爷不还是给我留了条命在嘛。”
楚肖的大度与乐观让楚慕更添愧疚,楚肖怕他再感伤,赶忙道:
“好了好了,三哥不会真想和我在这风口叙旧吧。咱们赶紧进去,母妃也在,因着我的事,让三哥多年不得见母妃,委实过意不去。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