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姐姐发热了。”瞻子从窗户上伸出头对着底下的顾见云就焦急的喊了一声。
“没事,我喝口茶就好了。”顾蜜艰难的爬起来,有些头重脚轻。
等她到了楼梯口,顾见云就顺着梯子爬了上来,“这么回事?是昨晚着凉了?”说完,顾见云也伸手探了她的额头,顿时神色一紧,“怎么这么烫。”
“快去躺着,我打盆水上来给你敷一敷。”顾见云说完就蹬蹬蹬的下了楼。
一下去,就遇到了魏铭院里的人来了,走在前面的是春子,春子后面跟着两个人,扛了半条猪肉,看的出来是刚杀的,还微微冒着热气。
顾见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春子说道:“老爷子,公子爷让小的送肉过来,说要在你们家开伙食,这半边猪肉先送过来,过会儿,我再去杀羊。”
春子一路带着两人过来,肩头上扛着猪肉早就轰动了整个村,有些闲着看热闹的也跟着来了顾家的院坝,想看看是不是今儿公子爷要与顾家提亲了,半边猪肉公子爷也舍得,即便是放在知县府,怕也是好东西吧。
平常人家吃肉都是一斤两斤的买,一年半载也难得吃上一回,公子爷直接扛了半边猪肉去了顾家,谁不羡慕,谁不眼红?
人人都想,也不知道顾家姑娘这回是不是真的走了运,要是真嫁到了知县府,那就是进了福兜里,不用再拿锄头挖地,还能当少奶奶。
这番动静,老屋里的人自然也知道了,张氏和沈青梅一早就听到了吵闹声,两人出来一看,盯着春子几人,眼睛都打不了转,眼睁睁的他们扛着猪肉进了自家的院子,又眼睁睁的看着春子去了新屋门前。
再一听春子说完话,两人的心一阵寒凉,一时感觉气都顺不过来。
半边猪肉得多少斤啊,还有羊肉,莫非今日那混世祖当真是来提亲的?
混世祖看人刁钻,这回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就看上了一个村姑丫头,知县大人也同意?沈青梅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指甲扣进了木头,一双眼睛都急红了。
“娘,蜜丫头怎么说也是您养大的吧,怎么那猪肉就抬进了新屋,自古当是孝字为先,即便是有人向顾蜜提亲,这东西是不是应该先孝敬给您?”
半边猪肉啊,昨日那两斤肉一吃,仿佛就吃上瘾了,肉香味儿,油香味儿,谁不爱?谁不喜欢吃?
还有羊肉,她沈青梅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羊肉,在沈家的时候没吃过,来了顾家更没有吃过。她没有吃过的东西,凭什么顾蜜就能吃了。
后娘也是娘,她也应该孝敬。
“不用客气,劳烦你回去给公子爷说,今日恐怕我招待不了他了,蜜丫头生了病,我这老头子煮不好,怕是糟蹋了这好东西。”要是放在之前,这半边猪肉,顾见云或许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稀罕,可昨夜里他看到的都是金砖银锭子,这会儿眼睛看花了,也没有觉得有多震撼。
眼下他只担心蜜丫头发热。
“顾姑娘病了?这是怎么了?”春子急忙的问了一句。
“染了风寒,正发热呢。”顾见云也不想瞒着,公子爷要来吃饭,他不敢怠慢,自己做不好吃的不说,蜜丫头需要人照顾,没那个功夫去伺候公子爷。
“行,我回去给公子爷说一声,这猪肉公子爷都发话了,您就收下,等会儿宰了羊也得给您送过来,今日招待不了,明日也行,就当是公子爷存在您们家的。”春子说完就让后面的两人将猪肉抬了进去。
“我就说她没有那个福气!好好的选个老实人嫁了,她偏不听,一心要去攀贵亲,如今可好了,这人才一上门,就病了,谁还敢提亲事?” 沈青梅看到猪肉进了新屋里,心里一急就冲了过去,对着院坝里围着的众人说了一句,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操了心,是顾蜜不知好歹,故意要攀高枝,如今生病了,就是犯了忌讳。
谁敢娶她。
“给老子滚进去!说你是后娘,你又是亲姨,这么埋汰你的亲侄女,对你有什么好处?就图个嘴快?蜜丫头落了不好,你心里就舒坦了是吧?我告诉你,蜜丫头只会越来越好,你这没见识,心如鸡肠的东西,就等着眼红一辈子。”
顾见云也是气着了,平时沈青梅吵吵闹闹,是在自己的屋前屋后,别人听不见,今日倒好,当着村里人的面,竟然说出这种侮辱蜜丫头名声的话。
谁没有福气?没福气的人能梦到那几罐子金银铜钱?要他说,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几个人比得过蜜丫头的福气。
沈青梅没想到顾见云突然就横起来了,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臊她一顿,顿时心里跟堵了石头一样,彻底的顺不过来了,几个大气一喘,捂着肚子就叫了一声痛。
沈青梅要生了。
顾家又乱成了一团,张氏几句脏话骂了顾见云,赶紧就让人搭了手将沈青梅扶进了屋里,自己则跑出去请接生婆。
一路张氏的脸崩的紧紧的,看不出半点马上要得孙子孙女的喜悦感,心里念着沈青梅怎么突然就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吗?就不能等到长生回来的时候再生?屋里没有帮手的,这生下来谁带?
张氏一想到这里,又骂了几声顾见云这个扫把星,一辈子都没让自己好过一天。
没过多久,大伯母和三伯母家里的人也过来了,都去了老屋里帮忙,沈青梅痛的死去活来,叫的一声比一声惨烈,顾蜜正是烧的厉害,迷迷糊糊睡了几次,都被沈青梅的嚎叫声吵醒,头越发的犯晕。
顾见云让瞻子换了几次水,刚放上去的帕子,一下就被顾蜜额头上的温度弄的滚烫,瞻子一张小脸急的通红,眼珠里有水雾蒙住,心里怕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去了后娘那里,恐怕都忘记了姐姐还在烧着。
烧到糊涂的时候,顾蜜的嘴里就开始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糊话,这一来瞻子再也没有忍住,直接被吓哭了。
魏铭从后屋的窗子翻进去,就看到瞻子在抹泪。
“铭哥哥。”瞻子看到魏铭从窗户上直接爬了上来,先是惊了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上来的,后来心头就似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松了一口气。
魏铭应了一声,走到顾蜜的床边,顾蜜正抓着被褥拼命的挣扎,满脸通红,却没有一丝汗水,干涩泛白的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脸色透着恐惧,魏铭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顾蜜的声音突然开始急促,“别推我......我不会水......你们想要什么,都给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姐姐在说胡话。”瞻子盯着魏铭,眼里满满的都是期盼,希望魏铭能像个办法让姐姐好起来。
魏铭心头一沉,走到床边一把将她搂紧怀里,黑眸染上了一层寒霜脸色也没有半点笑意,周身带着一股令人望而止步的冰寒,修长的手指轻轻捂上了顾蜜的额头,瞻子只看到了他的牙槽子动了动,那副模样,让他都有些害怕。
“顾姑娘,不怕,有我在......”
“瞻子,瞻子该怎么办.......呜呜,我死了瞻子该怎么办。”顾蜜一把抓住了魏铭的衣袖,攥的紧紧的,“放过我……求求你了。”
“姐姐啊!”瞻子站在床头,听到姐姐叫他,又听她说自己会死,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别怕,你不会死,等你好了我就娶你,你把瞻子带上,我养!”
瞻子原本还哭的厉害,被魏铭一说,愣愣的也不敢哭了,不明白为什么铭哥哥要养自己。
“公子爷!”顾见云正在楼下备姜水,听到动静赶紧的上了楼,一进来就看到顾蜜被魏铭搂在怀里,当场吓得手里的碗都差点掉了。
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他怎么没看见,蜜丫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怎么能这么被他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