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喜钟华甄腹中这个孩子, 但也没想害一条性命,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孩子出生。
钟华甄知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没有多说, 她如果能劝得动长公主, 这天也快变了。
她心中也有自己打算,这孩子到底是她的,倒没真想撒手不管。
京城那边的人传来消息, 太子伤情转好,已经可以外出走动。钟华甄虽猜不到他是出去做什么,但也隐隐有种直觉是和边疆有关。
她本来该派人向路老打听香囊怎么样, 可她近期身边的人委实太多,实在没有兴趣再关注别的事。
因为打算在孩子满八月时催产,钟华甄身边备的嬷嬷不少, 连从前为长公主接生的老嬷嬷都在。
东顷山修有威平侯的陵墓,不少以前钟家老仆人都在这边,皇帝对长公主宠爱, 将东顷山的事全交由她处理。
钟华甄现在的身份是自己身边的婢女, 什么都不用管, 最多只是被嬷嬷扶着出去走走。
而李煦那边传出一阵子消息后就彻底没动静,倒不是长公主拦住消息没告诉她, 是李煦那边安静, 本来就没什么重要的大消息。
反倒是边疆那边传来捷报, 说昭王胜了突厥。
长公主与昭王只有几面之缘, 又因着皇帝有各种担心, 可这事确实令人高兴, 那两天她心情愉悦, 对钟华甄说话的语气都有几分欣喜。
钟华甄叹口气,雍州离京城远,不算危急,但李煦日后迟早是要和昭王对上。皇族在平民百姓中并没有太大的威严,也亏他厉害,短短十年间能做到那一步。
她肚子大,每次走动时都得有人看着,怕她把自己摔。旁人做母亲的,一般都会给孩子做小衣裳,钟华甄闲来无事时想试试,给手指戳几个血洞后就讷讷放弃。
她前世绣工就不太好,十几年没接触,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钟华甄在这里待一个冬春,在喝催产药的前半个月,实在觉得闷气,带上帷帽出去透透风。
侯府的后门有各类树,是东顷山的百姓为威平候种的,长公主没有制止过,十几年过去,这里已经连成一片,偶尔会有人前来走动,但没人认识钟华甄。
桃花开得比山下要晚,细枝上的粉白飞舞蹁跹的蝴蝶。万大夫扶钟华甄跨过门槛,后面跟着两个老嬷嬷。她扶钟华甄上轿辇,两个小厮抬着她到不远处的凉亭。
钟华甄的身子紧要,不容疏忽,她身边的人都是有经验的大夫和接生嬷嬷。
南夫人在这里有相识的熟人,知道南夫人伺候的是谁,她不便出门,留在府中为钟华甄准备药材。
凉亭布置软垫,春风宜人,万大夫搀扶她下来。
万大夫见钟华甄轻皱眉头,叹说:“长公主怀上世子时是十分高兴的,老身那时已经在她身边伺候,总见她小心翼翼护着肚子,比成亲前还要拘束,要知道她才随侯爷上过战场不久,摸爬滚打都有过。侯爷反应更加大,嘴上说着要带孩子去练练手,每次摸长公主肚子却总先拿湿帕净手,生怕惊扰到你。”
钟华甄笑一下,“从前陛下总爱召见我和太子,我小的时候就听过这件事,知道父亲母亲感情深,倒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前世有人刺杀她,长公主是为她挡刀出的事。纵使长公主这些年脾气不算太好,心却还是软的,若这孩子不是李煦的,或许就不用往寺庙送,这种事情也怨不得谁。
钟华甄去年查刺客的事被李肇发现,用帮他做一件事来让他保密,李肇守信用,自那以后就没再提过。
现在的钟家对太子有利,张相就算再不喜她,也不会挑着这种时候对她动手,但她还是怕张相那边动歪心思,特地让人暗中盯着张府,尤其是注意张相与刺客的来往。
府外的空气似乎都要清新许多,钟华甄一整个冬天几乎都是待在侯府院子里,除日常的走动,出门都极少,一出来连心情都变好。
东顷山位于半山腰,环境宁静清幽,别有一番干净,于钟华甄而言,确实是个静养的好地方。
钟华甄在外边待半个时辰,她怀有身孕,不宜吹太久风,等身子出现疲累感后,她便对万大夫说句回去吧。
她没想到仅这么一小段路的距离都能出事。
两个骑着高大的马匹的侍卫风尘仆仆从她后边疾驰而来,有人没来得及停下,撞倒抬轿的小厮,轿辇颠簸,钟华甄摔了一下,撞到肚子,她手撑住身子,脸色苍白,肚子突然疼得厉害。
万大夫听见桥中声音,脸色一变,忙掀开轿帘,看到钟华甄脸上血色近无,身|下隐隐有血迹,她立即去摸钟华甄的脉,瞬时一惊,赶紧让人把她送回府中。
侍卫不知道里面是钟华甄,但认得万大夫,连忙请罪道:“京城回来的人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离京祭拜威平候,还有一个时辰到,长公主吩咐过若太子殿下来东顷山要立即禀报,时间仓促突然,故急了些。”
万大夫脸色大变。
……
事出突然,长公主被告知钟华甄要生了时,还在佛堂抄佛经。她匆匆忙忙收笔离开,路上听到李煦快要过来时,惊得差点被台阶绊一跤。
无缘无故,李煦没有理由过来,钟华甄怀孕的消息瞒得严实,他也绝对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