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泉州陈家一家独大,海口有好几家船行,都是出海行商的,和西洋倭国都有来往,就是海盗,他们也能称兄道弟的。这海盗和海商,只是一字之差,干的事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官方许可,一个自立门户罢了。
郡主一家来的低调,乔装成卖皮毛的商人,租了一间小院子住着。郡主女扮男装,公主则让水仙给她化老化丑了些,要不然就她原本的容貌,容易招惹是非。海口这里民风彪悍,夫妻当街打架的,女人出门摆摊做生意的,到处都是,公主若是戴个帷帽面纱出去,要被人围观的。
郡主一家在海口玩了半月,其实也就是逛逛街游游景去海边吹吹风,郡主倒是想出海呢,没船呀,而且身边就这么点人,安全都保障不了。
及至九月下旬,一家子才回了金陵。回金陵后便开始收拾行装,他们来这边时是租了条大船来的,但是带的东西不多,如今回程倒是满载而归,有郡主一家来这边后置办的,也有给众人的礼物,光郡主一个人,就有十几口大箱子。
临走时,公主又在家里摆了个宴席,请邻居来坐坐,毕竟做了一年多的邻居,平日有几家处的好的,都送了仪程。公主对外只说去京里投奔娘家,具体哪家却说的含糊,众人猜想不是什么大户,便没多问。
有几户人家的姑娘和郡主处的好,都送了些帕子荷包之物作念想,郡主不擅刺绣,便送了几支款式差不多的簪子,一群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说以后要常写信来往。
郡主笑着应好,却想到了京里的两个手帕交,郡主走的突然,除了皇帝和他的亲信,没人知道她们去哪儿了。郡主也没有跟她们通过信,但是皇帝的信中有提到过,林雅清的亲事又出差错了,被她那个庶妹抢了。当初郡主顾忌着两人刚定亲,怕日后出变故,便想等定下婚期后再求皇帝赐婚,谁知郡主前脚走,果然就出了变故。虽说是林雅彤精心算计,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秦家公子要是没心思,林雅彤还能强上不成。
林家见郡主仓皇出京,知道她形势不比从前,怕是翻不了身,自然可劲作践起林雅清来,好在高阳和林雅清好,三不五时接她去王府住,林家才不敢太过。
当初郡主那事,寿王府也掺了一脚,虽然查到是二房做的,但寿王夫妇作为寿王府的最高领导人,没理由不知道这些小动作的,只怕也是装菩萨吧。这次回去,郡主和寿王府的关系定是要疏远些的,和萧蒙高阳,恐怕也不如从前了。
郡主想着京中人事,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惆怅来。
兰玉树此番进京,以后可能都不回金陵了,就算日后外放做官,也不能回自己的故土的,因此兰玉树除了和同窗师长告别外,还叫了郡主一起劝平川先生跟着他们进京。
平川先生闲云野鹤惯了,不喜京城浮华,定居在金陵也是因为江南文风昌盛,又有好书院,方便兰玉树读书罢了。如今兰玉树学业有成,只待最后一击,平川先生也能放手了,以后,兰玉树入官场,他找一两好友云游去。
兰玉树和郡主苦劝不得,只得尽量安排好平川先生的起居。兰家下人本来就不多,平川先生以后去云游,更不可能多带人,按他以往的习惯,只带身边那个惯用的书童罢了,其他人都留在金陵守宅子。
平川先生年近半百,可不比年轻的时候,郡主从郡主卫里挑了两个人给他,一定要他带着,平川先生不耐烦带这么多人,跟郡主扯了半天的皮,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个。
郡主一家来金陵后也置办了一些田地庄子,如今要走了,也没打算卖掉,依旧让那些人管着,这些都是稳赚不赔的产业,以后要有什么事,也好有个退路。不过这些产业现在是玉家的,等回京后,便都转到公主府名下去,本来他们想说送给平川先生的,但平川先生要去云游,哪有心思打理俗物,便没再提这话头。
郡主一家是十月十八启程的,黄历上说这日宜出行。
郡主他们在这边落户不久,邻里之间虽处的不错,但前几日摆了践行酒,今日便不送了,因此只有平川先生来送他们。
兰玉树很是不舍,握着平川先生的手絮絮叨叨,若不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只怕要弹几颗男儿泪。郡主虽然也不舍,但也不比兰玉树和平川先生相依为命多年,感情也没这么深,再说她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只是话别了几句。那边公主已经在催了,郡主便拉着依依不舍的兰玉树上了船。
看着兰玉树还是低沉的情绪,郡主安抚了几句,便进了自己的船舱,给兰玉树留了自己的空间,他要哭也好伤春悲秋也好,总没有人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