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日分外多雨,拢共就没晴过几日,约莫也是为了应景吧,这冷冷清清的日子,出太阳做什么呢?若日日都是艳阳天,这大好春光百花齐放的,却没人敢高声欢笑,敢穿身鲜亮衣裳去应它们,也太暴殄天物了。
苏宝儿坐在书楼里听雨,案上是一沓写过的宣纸,周边摆着笔墨,只是墨凝了,毛笔尖也干了,她望着窗前雨帘发呆,不知呆了多久。
一双修长干净的手从她眼前夹走了铺在上头的纸,苏宝儿回过神来,顺着这双手望去,见到这双手的主人,眉眼不自觉柔软了许多,嘴角微微抿着却露了丝笑意,却还是谨守着规矩,给他行礼请安。
皇帝看着这纸上娟秀的字迹,是她写的一首诗:双飞燕子几时回?御园桃花蘸水开。
春雨过桥人不度,兰舟撑出柳阴来。。(改编自宋代徐俯《春日游湖上》)
皇帝博览群书,对诗词也有涉猎,他不记得自己有读过这首诗,便问是否是她所作,苏宝儿娇羞点头,“小女儿家的闺阁诗词,入不得陛下法眼,陛下可莫取笑我。”
皇帝道:“朕不擅诗词,懂得品鉴却不会作,倒欣赏能作诗的人,你这几句乍一看是在听雨观景,实则是在思/春惜春。”
皇帝语气轻佻,苏宝儿低头羞红了脸,着恼道:“陛下胡说,我才没有,就是有感而发罢了。”
“嗯?何感?”
他那一声嗯,似是从喉间飞出射进了人的心里。苏宝儿揪着帕子,转身望向了窗外背对着他,轻声道:“这连日的雨,将御花园的花都打碎了,外头湿哒哒的,我也不想出去,只能在这屋里看着,春日短暂,几日就过了,又得再等明年。岂不可惜?”
皇帝却突然挑过她的下巴让她侧脸过来,仔细端详她,道:“宝儿今年也十八了吧,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女儿家花期也短暂,宝儿是否在为自己哀伤,来年又老了一岁?”
苏宝儿无奈道:“老不老的。又有什么要紧,也没人在乎。”
皇帝另一只手从她腰间环过,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改为抚摸她的脸颊,在她耳畔轻语,”怎么没有,朕在乎的很,宝儿如今青春貌美不肯跟我,过几年老了,岂不遗憾?”
苏宝儿十五岁进宫,那时就水灵,守了两年家孝,皇帝可馋的很,去年腊月里出孝了,但是他娘回来了,他不敢提,便想着等今年选秀时多提一个她,谁知今年又碰到他外祖母的国孝?可怜这大好的佳人,家孝守完守国孝,再守三年她都二十一了,虽说也不至于就老的长皱纹了。但他现在得到了,岂不是能多享用几年,真是好事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