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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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马车中既大又舒适,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小安被齐昭抱在前面的马车上,后面这辆是他特意安排给席云芝夫妇的。

步覃躺在软铺上,席云芝则忧心忡忡的为他擦拭身体,看着他千疮百孔的胸膛,她又一次没有抑制眼泪,正将他的手捧着心口,埋头哭泣之时,她突然感觉到头顶压力。

难以置信抬头一看,只见步覃正睁开双眼看着她,席云芝猛地坐直了身体,指着他道:“夫君,你……”

步覃对她笑了笑,竟然就这样坐了起来,身子看起来比他被抓前还要硬朗,哪里还有一点受伤的痕迹,只见他从呆愣不语的席云芝手上接过毛巾,兀自将脸上身上的污渍擦去,虽然身体表面全是伤痕,但他的精神却是空前的好。

“那个国师的药对旁人来说是剔骨钢刀,对我来说却是极好的补药,在他那个坛子里浸泡了好几天,抵得上你给我喝几年的药。”

“……”

席云芝难以置信的擦去了脸上的泪珠,从床沿上站起,又不放心的将他左看右看:

“哪有那么神奇,你不是在骗我吧?”

步覃失笑:“傻夫人,我骗你干什么?引脉蛊最喜欢的就是吸收药性,不管是毒非毒,药性越强,它就越活跃,我身上的伤也就好的越快,那些人去国师府救我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偷偷跑出来了,正在院子里转悠,听到他们说找的人是我,我才又回到了那个药坛子里将计就计的。”

“……”

席云芝听了他的讲解,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天知道,就在刚刚她还在心里想着就算步覃瘫了,她也要一辈子照顾他,没想到,他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经过这番劫难,我的功力又精进不少,可谓因祸得福。”

席云芝可不管他的功力是否精进,是否因祸得福,她只知道,这个人没事了,她的夫君没事,比任何事都要好。

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步覃不禁说道:“我身上全是药渣,要不等我清洗一番,夫人再来投怀送抱,可好?”

“……”

席云芝笑着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这人还知道耍嘴皮了,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席云芝落下心头的大石,心情轻快的替步覃擦拭好了身子,又换上了齐昭帮他准备好的衣物,夫妻俩才终于又搂到了一起。

“我痊愈的这件事,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步覃搂着席云芝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喃。

席云芝点头,只要他没事,无论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何况只是隐瞒病情这种事情呢。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如今我们的身份尴尬,在强敌环伺的齐国,说不定你让所有人都觉得你再无威胁才是最安全的。”

步覃在她头顶轻吻一下之后,两人才静静的搂在一起,感受着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安心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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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昭的车队赶了两日的路程才赶到了都城幽州,因为是皇子座驾,免去了一切关口的排查,车队直接驶入了都城齐昭的府邸。

步覃被人抬下了车,安置在一所小院子里,席云芝随行照料,齐昭怕她担心,便马不停蹄派人去太医院传召太医入府。

太医来了之后,给步覃诊脉,断出一个心象紊乱,内息微弱,恐难痊愈的脉,席云芝亲眼看到齐昭听到这个脉象时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想来从前的步覃对齐国来说,是个心头大患,如今齐昭为了席云芝将这个心头大患救了回来,本来就是极其冒险之举,若是他还是个那个身体康健的步覃,那齐昭早已做好打算,不管席云芝会不会怪他,他都会先一步处理了这个后患,杀之而后快。

如今步覃成了废人,他倒可以省下这道步骤,也可以免去席云芝这方面的怨恨,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便做出大度的姿态,让太医院开出最好的药方,无论多名贵的药材,只要用得上尽管开出来便是,就算他的府中没有,他去内廷要也会给他们要回来。

席云芝当然明白这个弟弟如今内心的想法,明白他这样谨慎也是在情在理的,便就对他表示了感谢,收下了他对步覃发自表面的情意。

第二天开始,席云芝和步覃居住的临时院落里,就送来一堆有一堆的药材补品,席云芝也每天尽职尽责的给步覃泡药汤,喂补品,在外人看来,确实就是一个担忧自家夫君的贤惠女子。

步覃在齐昭的府中养了大概十多日之后,才第一次‘醒’了过来,对席云芝提出,要搬出王府。

席云芝将步覃的这个意思告知给了齐昭知道,齐昭一开始是不赞同的,可是在席云芝的一再坚持下,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另外在幽州城内给他们置办了一所小院。

按照席云芝的要求,院子不用太大,只要能够静养人就可以了,齐昭也明白,自家姐姐这么说,肯定是那个废人提出的,如今他从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变成了一个废人,还被从前的敌人收留入府,这种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齐昭便不再勉强他们收下他不必要的好意,给他们在城西找了一处僻静的小院,让他们兀自过日子去。

☆、第106章 召见

折腾了好几个月,席云芝和步覃终于又过上相对了稳定的日子,虽然在齐国境内,身份比较尴尬。

齐昭给他们找的是城西一处民宅,从前是一所私塾,后来先生走了,这宅子就空了下来。

前后总共也就两个小院,一主一侧,比之席云芝他们刚去萧国京城的时候住的兰馥园还要稍微小一些,但就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里面,地方也还是足够的。

院子经过齐昭特意吩咐,里头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并且都是全新的,齐昭暗地里给了席云芝一万两的银票,让她生活用度,席云芝知道此时推辞太过刻意,便就收了下来,住入宅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街上买了一些米面和蔬菜回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颠簸,他们都忘记上一次好好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一家三口温馨而平淡,就这样,步覃在这种安稳的环境下,被席云芝‘照料’了十多日,终于能够下床走路了,只是脚步虚浮,再没有从前的力道。

探子回去将此情况报告给齐昭知道后,齐昭才越发放心的撤掉了席云芝他们小院外的监视。

又过了大概十几天,席云芝正在院子里浇花,却听见庭院外的门突然响了起来,齐昭带着好多吃食过来看她,那些食盒精雕细琢的不像凡物,每个顶盖儿上头还写着一个‘御’,齐昭指着食盒说:

“皇上赏你的。他说如果你愿意,他想见一见你。”

席云芝咬唇低头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齐昭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我作为弟弟更想你去见一见他,他虽然是皇帝,但也是你我的父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