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皇上又细细追问起李炽去处,皇后心中纵然有百般不情愿,还是找个借口起身先行告退,
折身出殿时回身瞥了一眼,皇上已然将心神放到了陆晗蕊身上,抬手将她鬓间垂下的湿发搭到耳后去。
皇后不动声色地冷嗤一声,昂着头往外疾步去了,出了长明宫竟径直绕过凤辇,独自一人往前去,芳雅芳州忙追了上去。
皇上待陆晗蕊的那般,不正是以前也那般待过自己的么?算不得什么,他待后宫女子都如此,等日子久了,又有新的秀女入宫,她自然会被皇上弃如敝履。
皇后这么宽慰着自己,可心里头就是酸,比看见孙贵妃还要酸上许多。
芳雅与芳州小心地赶上,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 声儿也不敢出,
皇后放缓了脚步,慢慢地在湿漉漉的宫道上走着。
冬日的雪一消融,这天地就格外新鲜明媚起来,她忽然想起少时与毕灵渊一道在行宫各处追逐玩闹,似乎也是个冬天,
哥哥少年气盛玩得太过,将一个小太监给玩废了,兴许是觉得那小太监会拖累自己,好声好气慰藉着,下一刻就亲手了结了那人的性命,
纵然是在皇室的行宫中,哥哥还是无所谓地命人将那小太监拖去埋了。
她与毕灵渊一道躲在屋里,准备吓唬哥哥,没想到亲眼撞见他杀了人,就像杀鸡一般,手起刀落,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二人躲在柜里,隔着菱花格,默不作声,直到李炽出了屋,还是许久无话。
她伸手去拉毕灵渊,他却冷着脸看也不看她。
她以为毕灵渊害怕,便笑着轻声道:“兄长平日里不这样的,你只要听话,他不会伤害你的。”
皇后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件久远的往事,哥哥杀了一个小太监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而让她无法释怀的,是毕灵渊听她说了“你只要听话”后,嘴角勾起的笑。
那个柜中明昧不定的笑,如今想来,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