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香火?把柜子门咬开一个洞,就给你们。”陈福香睁开眼,指了指矮柜的方向。
老鼠们齐齐动了,窜到柜子前,又尖又细的牙齿往木头上一磕。很快,屋子里就响起悉悉索索的啃咬声。
过了一二十分钟,在十几只老鼠的齐心协力下,柜子被咬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可以了,谢谢你们。”陈福香伸出食指尖,轻轻在小老鼠们的脑袋上点了点,老鼠们欢快地跑了。
她坐在矮柜边,将手伸进了柜子里,很快就摸到了一袋子玉米面,还有一点点白面,再左边是一个个圆溜溜的鸡蛋。
鸡蛋可是好东西,梅芸芳每次都偷偷煮给小鹏和燕红吃,她从来都没份。上次吃鸡蛋,还是三年前,她生日那天,哥哥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只煮鸡蛋,偷偷塞给她。
鸡蛋已经冷了,但打开壳,里面的蛋白嫩嫩的,蛋黄香喷喷的,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香。
陈福香舔了舔嘴唇,摸出两只鸡蛋,给了栗子一只:“咱们吃鸡蛋吧,生的应该也能吃吧?”
栗子已经捏碎了鸡蛋,偏着脑袋慌乱地舔从指缝里漏出来的鸡蛋液。几下把鸡蛋液舔完了,它可能觉得意犹未尽,又将蛋壳塞进了嘴里,滋滋滋地嚼了起来。
但蛋壳的味道可能不大好,嚼了几口,它就把蛋壳给吐了出来,嫌弃地吱吱叫。
陈福香被它逗笑了,拿起手里的鸡蛋轻轻在柜子上敲了一下,敲开一个小孔,然后递给栗子:“轻点,对着这个孔吸就行了,这样鸡蛋液就不会流出来了。”
这次栗子不再毛毛躁躁了,轻轻地按照陈福香所说的做,但它再聪明到底是只猴子,手指没人那么灵活,一不小心又把蛋壳给捏碎了,手忙脚乱地舔手指。
不捏碎生鸡蛋对它来说可能有点勉强,陈福香也不苛求了。
她从柜子里摸出一只鸡蛋,砸开一个孔,对着孔吸了起来。
生鸡蛋有一点点的腥味,但比玉米糊糊、老菜叶子饭好吃多了。
陈福香和栗子一共吃了8只鸡蛋,肚子总算有了点东西,柜子里还剩3只,她也一块儿摸了出来。
“栗子,哥哥还没吃鸡蛋呢,这3个咱们给他留着。”
“吱吱……”
栗子躺在稻草上,一副吃饱喝足了,随便咋都行的大爷样。
陈福香也不管它了,伸手继续在柜子里摸。可惜除了鸡蛋,其他的食物都要煮熟了才能吃。玉米糊糊就算了,她经常吃,虽然清得能照出她的脸,倒是白面她从没吃过。
不过她还记得陈小鹏端着白面擀的面条,吸得哧溜哧溜的样子。有时还故意拿到她面前馋她:“傻子,想吃吗?这可是白面做的,你要趴在地上学狗叫,我就赏你半口。”
陈小鹏都这么稀罕,肯定是好东西。陈福香把那一小袋子白面也拿了出来:“栗子,咱们把这个也藏起来,等哥哥回来了一起吃,吃面条,吃饺子。”
栗子吱吱地叫,似乎在应和她。
把厨房洗劫一空,又吃了东西,陈福香总算恢复了点力气,她洗了洗脸就带着栗子回到了隔壁她的房间,躺到了稻草堆上。
刚想睡觉,忽然,先前的老鼠又悉悉索索地跑了过来,丢了点东西在她面前又跑了。
陈福香捡起一看就乐了:“栗子,小老鼠送咱们花生了,有花生吃了。”
栗子也很喜欢吃花生,而且它还会剥壳,先用牙齿咬一咬,然后再剥,几下就把壳给剥开了。
十几只老鼠,每只都送了几颗花生,凑起来也有几十颗,一人一猴分着吃了。这下陈福香的肚子总算饱了,她摸摸小肚子,心满意足地说:“我头一次吃这么饱,栗子,咱们睡觉吧!”
“吱吱……”栗子乖乖坐在木板床旁边,挡住了从门缝里窜进来的寒风,守着主人一块儿睡了。
第3章
公鸡打鸣,梅芸芳起床推开门,发现今早起了浓雾,白白的雾气弥漫在乡间,连院子外的自留地里的菜都看不清楚。
她有些懊恼,有雾就有露水,早知道昨晚把菜摘了,也不用早上要吃才去摘。
不过这点小事丝毫没影响她的好心情,想到那个拖油瓶、吃白饭的已经被她打发出去,以后再也不用看到那个碍眼的丫头了,梅芸芳就心情大好。
“老三,你去打桶井水,我要洗韭菜,咱们今天早上吃饺子。”冬天刚从井里打起来的水是温的,不会冻手。
陈老三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哦。”
吩咐完丈夫,梅芸芳先是去地里割了一捧韭菜回来,去掉带土的皮和老叶子,放在木盆里,然后推开了厨房的门,准备和面揉面。
谁知刚踏进去就把她给吓了一跳。厨房里一片狼藉,立在墙边的矮柜被弄出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洞,地上一堆碎鸡蛋壳,还有一些凝固的鸡蛋液。
“哪个杀千刀的,偷我的鸡蛋。”梅芸芳大惊失色,飞快地跑到柜子前,拿起钥匙打开了锁,发现里面空了一半。
她攒了半个月的鸡蛋,整整11个,全都没了,还有她一直舍不得吃的三斤白面,也同样不翼而飞了。
听到她的嚎叫,陈老三连忙丢下水桶进来,也被屋里这一幕给惊呆了:“这……这是进贼了……”
梅芸芳推开了他,大步往外跑去,边跑边恨恨地说:“肯定是村子里哪个黑心肝的干的。”
她几步跑到门口,叉腰就破口大骂:“哪个龟儿子,偷老娘的鸡蛋,吃了你们全家都要短命……”
足足骂了半个小时,梅芸芳还不解气。
这骂声把陈小鹏和陈燕红都给吵醒了,姐弟俩先后起床。
陈小鹏打着哈欠:“妈,别骂了,我都要饿死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梅芸芳嘴上骂他,脚步却往厨房里拐。
陈燕红要机灵一些,赶紧给她倒了一搪瓷缸子的热水,殷勤地说:“妈,喝口水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还是女儿贴心。”梅芸芳有点受用,接过搪瓷缸子,喝了两口热水,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