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2 / 2)

她忽然想到,自己此时的装束也许并不十分妥帖,那衬衣的下摆只超过大腿的根部一点点。这个样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乱转,简直像个焦急等待情人的女人……她拿自己当什么了?可是,又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们或许并不是情人关系。

回到床上去,莫名的怅然若失。她抱住膝,脸轻轻地伏在上面,紧张的感觉依然存在。自从那个夏末的夜晚,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了,又是和同一个人,惶恐与不安却总是如影随形。

国内的家人自然不会知道她的经历。多年来,父母一直把她管束得那样严格,她清楚主要是因为担心她被欺骗。可如今身在异邦,家里想管也管不了。她凡事习惯了小心翼翼,却只有那件事情例外。迟到了多年的叛逆感,格外香醇快乐,是一种滑滑腻腻、甜丝丝的感情,是心底流出的花果浆液。

她也自觉没有什么值得那样的男生欺骗。过去经常听闻意大利男生很会甜言蜜语,擅于撩动女人的芳心。实际上倒也不见得。至少她在这北部一个也没见过。她接触到的男生格外内敛正经,至少在她的面前是这样,让她觉得看到的都是真心实意。群体性的描述本身就不一定可靠,泛泛性的认知总会在不同的人之间不断地颠覆。

外面的雨依然是那样急切,伴随着雷声,在室内也不觉得烦躁。偶尔闻到一段浮起的芳香,是许多种气味元素混合在。叁盏蜡烛叁个世界,有点复杂。

也许是真的累了,她很想躺下来闭一会儿眼睛,只是一小会儿。也不知真的睡过去会怎样。却是这时,她听到了门开的声音,抬起头看到michele。

她没有动,只是朝他微笑,或许仅仅是略微牵动起唇角。

他回应了她的笑容,说:“我想关上那盏灯,您介意么?”

“一点也不。”

壁灯的光线暗了下去。她看着身侧的床单,感到只有烛光映照着这个房间。他来到身侧,一种温柔清凛的气息,像是夜露。让她想到厄洛斯,在深夜披星戴月而来。但是厄洛斯不会在烛光下密会。他不是那年轻的爱神,她也不是神明的妻子。

“现在也可以么?”看似多余的问题,却让她喜欢。

“我愿意。”她凝望着他的眼睛,格外郑重地说着,好像是在承诺婚礼上的誓言。

其实violetta的心里并不确定。下午的那次体验,以致于晚上散步的时候不得不走得很慢。也不知现在能不能再进行。可是她并不觉得讨厌,也不想拒绝。

他伸出手碰到她身上的那件衬衣。方才穿衣服的时候她没有穿上内衣,仅仅解开几枚纽扣之后,她的胸乳显露了出来,在衣料中若隐若现。他的手掠过衣襟,从下端握住那只乳房,十分轻柔,几乎只是虚浮地触到肌肤。她的身体依然忍不住地僵硬起来,动也不敢动。

察觉出她的异样来,他停在了那里,用目光询问,手却并没有离开。

violetta什么也没说,只是直起身迎上去,亲吻他的眼睛。这或许是她心中早就想做的事情。michele慢慢地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划过她的唇,好像含羞草那翕动闭合的羽毛叶片。同时感受到他的手掌在稍稍用力。随即双手将她的衣领褪下去,那个动作十分缓慢而温柔,她还是担心几颗未解开的纽扣会不会随之散落。

他轻轻地抚摸过她的乳房,洗浴过后的肌肤格外光润,在烛光下带着玫瑰金色,如同有蜂蜜在上面流动。吻上去也不忍心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身体很冷,总是那么冰冷,不知皮格马利翁抱住伽拉忒亚的雕像是不是这般感受。但是她一直在止不住地轻轻颤抖,每次都像在经历初夜的处女。

“是否可以?”

“什么?”她气息虚弱地问。

他咬了一下她的乳尖,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甚至有点疼。吓了她一跳。怪异的感觉,却又渴求。下体的深处好像生出一种力量。

“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她缓缓眨了下眼睛,脸上的神色好像对这毫不知情,却又洞悉一切般地坦荡:“不,恰恰相反。”

她跪坐着帮助他脱下衣物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多少主动。之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上不着寸缕。稍微直起腰身,担心液体沾到床单上,又因为展现在他的面前而难以为情。但是michele没有给她多少矫揉造作的时间,他执起她的腰,让她不得不把腿分开。感觉碰到了坚硬的物体,她几乎吃惊得要低头看下去,好在忍住了,目光钉在那烛光间。心想:“叁盏蜡烛的光线还是太亮了些。”

扶着她的腰肢让她坐下去,她感受到下体被分开,开始接纳另外的物体,一点点深入,将内壁的褶痕撑开。她双手抓住床单,紧张又胆怯。她的腰身在尽量用力,生怕自己倒下去。

停在其中,应该还是没有完全进去。violetta心想:“其实再到里面一些也可以……”又立刻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难为情。除了室内的烛光,她哪里也不敢看。支撑身体的腰开始生生地疼,她的腰和颈椎一直不太好,此时能够默默地坚持,也算是潜能的发挥。

好像有越来越多的液体出现,在这时不会是坏事。猜测他也能够感觉得到其中的湿润滑腻,这让她脸颊发烫。僵硬的腰身忍不住向一侧稍稍移动,却是唤起彼此间交缠的部分。开始慢慢抽送,明显的摩擦感,还是伴随着疼痛,更多的却是一种熟悉带来的平和,她也许正在习惯这件事。

下午频繁辗轧过的位置感触越来越明显,像是撕开愈合不久的伤口,身体下意识收紧起来。他没能来得及立刻停止,甚至不注意进入到了更深处。她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那几乎是哭泣的声音。

“真对不起,您好像很疼。”他慢慢地退出来。

她扶着床面想要维持住身体,却不小心扑进他的怀里。她默默地原谅了自己的失态。

“没事,”她倚靠在那里,“请继续。”

她恐怕不知道,方才身体中紧缩的感觉让他留恋无比。

michele帮助她躺下,他的神色在教她安心。再一次进入,甚至有些急切。酥软中带着尖利,即使疼痛她也乐于接受。一重一重的感觉,是潮汐的节奏,又好像风吹过松树林,与外面的雨声混合,令人迷恋不已。室内香薰蜡烛的味道越发馥郁,像是走进了苍翠茂密的黑暗森林,充满檀香与雪松木汁的气息,湿润的空气中有柔和而苦涩的花香,那是树丛下生长的广藿香和茉莉。

感觉变得缓慢而轻柔,但进入得可能有点深,新奇又陌生。捕捉到另外的芳香,好似幽暗中萦绕的烟雾,也许是燃烧着乳香或者没药的香脂,想到摆放着百合花的教堂。那是令人一直不禁流连的味道。但现在只想离开,以免亵渎了那里的圣洁。却突然坠入波斯的香料市场,小豆蔻、肉桂、香子兰,伴随着微风,干燥、热烈而辛辣,充满奇异妖娆的风情,与骤然急遽的缠绵碰撞恰好迎合。不知有没有血混合着体液流出来。

身体也许是一座神殿,进入其中一同对神明膜拜。这原来是烛光中的一场祭典,是对阿佛洛狄忒·潘德摩斯的崇高敬意。那司职感官愉悦的爱神,古代雅典的祭司用鸽子血净化她的庙宇。欢愉中可不仅仅有柔情万千。

“这时,能够感受到您真实地存在。”听见michele沉沉的声音,她睁开眼睛。

“什么?”

“伽拉忒亚有了生命,并非是幻觉。”他会这样说还是令她稍感意外。她望过去,看到他眼中的绿色沉在了深处,表面上有金色的浮光,一眨眼就消失了。

“您好像一直要哭出来。很难受么?”

“那也是喜悦之泪。”她说。

“您休息吧,夜还很长。”

这话令她感到安心。也不知他从哪里获得的经验。她的身体知道,每次都不一样,甚至现在与下午比起来都有变化。她不认为是来自于成年人的视频。她曾看过那些短片,觉得不怎么好看。单调又乏味,甚至有点残酷,她看不下去。真实的体会和那上面完全不同。或许一切都来自于本能,真是奇妙。

她望着那烛光,直到眼睛虚飘飘地感到酸胀。周身依然沉浸在一段麻木里,稍动了动就有痛感传来。她知道michele陪伴在身侧,安静地躺在阴影中,令人感到欣慰却又害怕。喜悦易碎,每次都会如此不安。她慢慢直起半个身子,腰和肋骨都僵硬地疼了起来,她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扰醒身后的人。那件白衬衣掉到了床下,拾起来穿到身上。发觉下半身几乎已经不属于她,倒是勉强可以走路。

慢慢地来到外间客厅的窗前,轻轻抽泣一声,听上去有点委屈,其实一点也没有。她为自己倒了浅浅一杯柠檬水,感觉冰冷的水直直地坠到胃底,忍不住颤抖。michele送给她的花束放在另一只水罐中,几片花瓣落在了茶点桌上。把它们捡到手心,不知保存到哪里,总之舍不得扔在这儿。想来她是很好哄的,几枝鲜花就让她开心不已。或许也不一定。如果是讨厌的人,就算送成串的珠宝,也只会更讨嫌。

但是,这次会不会有点疯,先前才有过多少经验?

屋檐上有积攒的雨水滴落。打开窗,雨后的夜气中有湖水的味道,闻起来像海。但是远方看上去幽深一片。想起湖边有一户人家,庭院的边缘就是堤岸。下雨的时候可以躺在家里听雨落进湖水中。只是路过的游客都会看向他们家。

听到了猫的声音,在附近一处屋顶上尖叫,或许是猫头鹰。晚上听起来阴森森的,她倒不至于害怕。天亮之后,这附近也许就热闹了起来,星期六有周末集市,住得不远的居民也会来这里游玩。白日之下,无处藏身的感觉。

“您不冷么?”michele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近旁。他的身上带着香薰蜡烛的味道,他们说不定闻起来很像。

“怎么,我弄醒了您?”她说,确实冷了起来。

他轻微摇了摇头:“只是感觉到您不在。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全身都在疼,身体里面更疼。

他看了看夜空:“应该会是好天气。”为她阖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