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那田皇后定是又欺负您了是么?”昊天老成的看向太后:“皇祖母,那田皇后如此可恶,为何你们还逼着我叫她母后,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自己的母后?”
“殿下,田皇后是陛下生母,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可她定是爱殿下的,殿下怎能这般说她呢?”云姝蹲下来,十分耐心的与陈昊天讲道理。
这下可不得了了,陈昊天虽是个孩子,可感觉最是准,而且因为是孩子,心里便一心一意的想着云姝是他母后,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别人,便撒泼说:“母后,您不要儿臣了么?”
见昊天哭泣,太后心肝都扭曲着疼,她走下来,心肝儿肉的搂着昊天说:“她是宋贵妃,不是你母后!”
“她就是母后,她就是母后,我要母后,母后抱抱我可好?”陈昊天可怜巴巴的说着,眼里蓄满了眼泪。
云姝心里难受,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她柔声说:“太后娘娘,臣妾能抱抱殿下么?”
“这……”
田香儿处处算计为难云姝,太后怎敢让陈昊天与云姝亲近,可看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太后心里又不落忍。
陈昊天高举着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云姝,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娇嫩的小脸上滑落,看得云姝心里苦涩不堪。
“抱一下,就一下!”陈昊天撒娇。
“你这小家伙,真是拿你没办法!”云姝也不管太后反对,伸手就将陈昊天抱起来。
看着瘦弱的她小心翼翼的抱着陈昊天的样子,太后心里也是一阵苦涩,那些年,不管陈宏烈如何错待,云姝待这孩子始终亲厚,以至于他生母回来之后,这孩子也无半点欢喜,一心只找云姝。
“太后娘娘,奴婢倒是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太子殿下喜欢宋贵妃,便让他时常见着,指不定太子殿下就高兴了,他高兴了,身体自然就好起来了。”
有了刘嬷嬷帮衬,太后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些,她点了点头,对云姝说:“这孩子自幼跟在云姝身边,感情深厚,如今云姝故去,他思念成疾,这几个月身体弱了许多!”
说起唯一的孙子,太后便不再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祖母而已。
“殿下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干嘛?”云姝一直托着陈昊天,微微感觉有些吃力,可也舍不得放下。
陈昊天心里不快,便嘟着嘴说:“母后不在身边,儿臣什么都不想吃,凶母后总是说,儿臣若是不吃饭,她便要掐死儿臣,让儿臣去陪母后!”
陈昊天无疑是听云姝的话的,云姝说田香儿是他的母后,他不敢忤逆,可又不愿真心叫她母后,便自作主张给田香儿取了一个外号“凶母后”。
听了昊天的话,云姝疑惑不已的看向太后,太后也是一脸凝重,她问:“田香儿真这般与你说话?”
“恩恩,她会掐人,很疼,她还会喂孙儿很难喝的药,孙儿难受了便吐,孙儿吐了她就笑,就让人去叫父皇,父皇若是来了,她便欢喜,可父皇若是不来,她便打孙儿,皇祖母,孙儿不喜欢她!”
陈昊天小小年纪,云姝忽然没了,他失去母爱,变得消沉不已,陈宏烈又不顾他感受,强行将他交给田香儿,田香儿待他不好,他只知找母后,却不敢与谁说,如今见到云姝,他便不管不顾,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云姝。
“贱人!”太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厉声对刘嬷嬷说:“宽儿,你去将陛下找来,哀家要让他看看,他执意要立的皇后,到底是什么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这般对待!”
“太后娘娘息怒,陛下对皇后娘娘感情笃定,您若是非要陛下给个交代,只怕会遭来陛下反感,到时候害太后娘娘与陛下不合,反而不好!”云姝劝慰道。
可太后的怒火岂是这般容易被熄灭的,她冷哼一声说:“哀家这一生,斗过无数贱人,岂会怕她?”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说得对,那皇后娘娘入宫以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陛下都不曾问罪于她,只怕真如贵妃娘娘所言,到时若是伤了您与陛下的和气,反而不好!”
云姝的话,太后未必会听,可刘嬷嬷的话,她却一定会听。
“可哀家咽不下这口气!”太后走过来,轻轻的拍着陈昊天的小脸说:“我可怜的孙儿啊!”
陈昊天眯着眼笑着,奶声奶气地说:“皇祖母,孙儿的母后回来了,孙儿日后便不必害怕她了!”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过去的事情都让他过去吧,日后太后娘娘将殿下照顾好便成了!”云姝的大度与宽容,再一次感动了太后。
为了哄孩子高兴,云姝留在慈宁宫用了晚膳,哄了昊天睡着之后,她才与晓芳冒着寒风回到榭雨殿。
见到云姝,萧战尧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沉声问:“太后寻你去何事?她没为难你吧?”
“她原本是想问责昨日之事,可路上刘嬷嬷有心相助,给我指了明路,我侥幸逃过了一劫,正要离开,却被昊天撞见,他便哭着求着,不许我走,就留到晚间了!”
云姝思量了一会儿,将陈昊天说过的话,原原本本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后,冷声说:“你怀疑陈昊天不是田香儿和陈宏烈所生?”
“我找不到别的解释?”对云姝而言,能对这样可爱的孩子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除了不是亲生的,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萧战尧斜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你忘记了?”
“……”回答萧战尧的,是长久的沉默!
“不过,也值得调查一下,皇宫里这么多女人,一个都不曾有过怀孕的迹象,唯独她一个人怀过生育过,而她生产时,并不在皇宫,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尤未可知!”
萧战尧说罢,便眸色沉沉的看向云姝,云姝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便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有一个人,应该十分清楚,但是你来问,会比较好一些!”萧战尧说的极不情愿。
云姝抿唇勾勒出一丝矜持的微笑:“我知道了!”
当夜,风雪肆虐,寒风拍打着窗棂啪啪作响,云姝将晓芳等人,连同萧战尧兄弟,陈宏烈赐的太监宫女一同叫到大殿,与他们围炉而坐。
这陈国皇宫,还不曾有过主子与下人同桌而食的惯例,除了晓芳之外,其余各人皆很拘谨,为了不显露,萧战尧与萧翼也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云姝浅然一笑,举起酒杯站起身来说:“今日风雪初至,是围炉的好日子,本宫初到皇宫,不明白宫里的规矩,幸得各位提携,本宫方能在宫中生存下来,不过我性子执拗,对事不对人,不管各位来到榭雨殿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们都在榭雨殿,只要你们不叛,本宫也不会弃各位于不顾。”
言落,云姝敬了各方一圈,而后掩袖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小酒一饮而尽。
若是这之前,云姝说这番话,或许不无实际意义,许多人都只会当这是云姝说的场面话,可自从经历了沈如兰与王玲珑两人的事情后,所有的太监宫里心里都有了一杆秤,衡量自己的地位。
“奴婢誓死效忠贵妃娘娘!”晓芳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着是小葵、三丫、小翼子……
众人散去之后,云姝与晓芳两人各自抱着暖炉,开了一小点点窗户看外面的积雪,小葵坐在桌案上,正在给云姝裁衣。
萧翼磕着瓜子逗弄小葵,笑声在风雪中传出去,竟格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