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叶有些自得的笑起来:“张馥这个人满腹经纶,智计无双。子溪你却是学富五车,思维缜密。你和他一定很合得来。我能有幸得你二人在身边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周子溪想起往事,垂下眼睫:“能得遇主公,方是子溪之幸。”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犬戎自破了王都,铁蹄踏入我中原之后,一度势如破竹,难遇敌手,几入无人之地。此次若我军能拿下郑州,不仅仅开拓了我大晋的疆土。更大的意义是天下诸侯面前一扬我大晋之声威。”
周子溪把那份由张馥手书的密报交还给程千叶:“犬戎虽为蛮族,但他们的那位没藏太后却个强悍而有智慧之人。主公切不可因她是女流之辈而轻视于她。还是命张公早日撤离为是。”
程千叶看着手中纸页上那熟悉的字迹,心中泛起对张馥和萧秀二人的担忧。
张馥自效忠与她之后,先随她出征讨伐,后带伤来卫国接应,续又独留在绛城那混乱的朝堂之中运筹帷幄,不仅源源不断的给汴州运送了充足的粮草,甚至还不忘时时为自己多方谋划。
现在想想,就因为他能干,自己习惯把最艰难繁杂的事情都交托给他。
而张馥不但从未让自己失望过,还总是主动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
程千叶知道自己作为一国的君主,不应该过度多愁善感。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张先生,一定带着小秀平安回来。”
她不知不觉的捏紧了手中那张密信。
郑州城外,晋军的中军大帐之内。
贺兰贞正同墨桥生一同看着同样一份密信。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贺兰贞一击掌:“这个嵬名山,实是犬戎第一名将,光是我们晋国就在他手上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上回,连主公都险些都折他手上。此番终于也能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我们晋军的厉害。”
墨桥生想起了当年背着主公拼死逃亡的情形,眼底透出寒光。
贺兰贞靠过身来:“兄弟,你觉得他下一步会怎么办?”
“嵬名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墨桥生开口了,“我想他也许会趁我们不备之时,率军突围。”
“有道理,”贺兰贞点点头,“看来接下来几日,我们一定要严加防范。”
“不。我们要留出一个缺口。”墨桥生伸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处,“留一个看起来不明显,但是嵬名山一定能看出的缺口。”
贺兰贞看着墨桥生手指的那个点:“让他从你那边走,你有把握拦得住他吗?”
“若是没有这个缺口,嵬名山很有可能顶住压力,坚持固守在郑州城内。万一镐京的犬戎太后改变想法,主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可能白费了。”墨桥生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他不会从他不熟悉的水路走,也不会对上你兵力雄厚的中军。最有可能的就是选择从我相对薄弱的左路突围。我就给他放个缺口,让他更有把握。”
贺兰贞下定决心:“好,一旦他率军出城,你拖住他。我和俞将军借机一举拿下郑州。”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信任。
夜半时分,
晋军的一处军营,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也许是因为不在紧要之地,这个营地内的窝棚比起他处略微稀松,守备看起来也有些松懈。
此刻营内的篝火熄灭了大半,望楼上的哨兵也没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但在那寂静无声的阴暗处,
杨盛带着杨陆厚等人,穿着整齐的铠甲,手握兵刃,伏地凝神戒备着。
杨陆厚握着手中的枪,只觉手心微微出汗。
“盛哥。”他在黑暗中向着身边的人悄声说,“犬戎人真的会从我们这里突围吗?”
“都给老子争口气。”杨盛的眼中亮着光,“墨将军把我们摆在这里,那是因为我们是他手下最猛的兵。我现在只怕那些戎狗不从这里走。”
不知等了多久,
暗夜中隐约传来一阵焖焖的马蹄声。
“来了。”
从浓稠的黑暗中,
犬戎人那独特高壮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马队中簇拥着一人,正是杨盛曾经交过手的犬戎大将嵬名山。
杨盛裂开了嘴,眼中透出狼一样的光,跃起身来,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上!”
☆、首发
黑夜的阴影中出现了无数虎视眈眈的晋国的士兵。
嵬名山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那些晋国的步卒, 数人一组, 组成一个个方阵,前排统一持着特制的长矛, 夜色下闪着寒光的矛尖一致对外。
前后围护着拿着盾牌, 搭勾,短刀的士兵。
他们摆出了这种专门针对骑兵的阵型, 显然早有准备,要把敌人阻拦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