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临泽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失落,扫了她一眼后便淡淡道:“走。”
陶语应了一声,打起精神跟着他朝客栈进了,二人直接去了楼顶的厢房,陶语刚要进自己房间,便听到岳临泽道:“我这次去延江城有些匆忙,没有带丫鬟过来,你能帮我收拾下东西吗?”
“……哦。”陶语刚要迈进自己屋子的脚收了回来,接着进了岳临泽的屋子。后背某处还在隐隐作疼,她是想回去看看怎么了的,但还是决定先帮了岳临泽再说。
岳临泽看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脸色立刻淡了下来,跟伙计吩咐了几句话后才跟着陶语进去。
陶语站在桌子边等着,看到他进来后问:“要收拾些什么?”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等车夫将他的包袱拿了进来后,他才解开将里头的衣裳翻出来,把最下面的盒子取出后,才对她道:“帮我把衣裳整理好。”
陶语:“……”这好像是他刚弄乱的?
她很是怀疑是他故意玩她,但看到他从盒子里取出文书开始看后,才确定他是真的有事要忙,想要自己善后来的。
陶语便开始上手折衣裳,很快便帮他整理好了,等一切都做好之后,她看了眼认真批示的岳临泽,有些不自在道:“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回房了?”
“嗯。”岳临泽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陶语摸了摸鼻子,便转身离开了。
等她一走,岳临泽的目光立刻追了过去,等隔壁传来关门声后,他才起身走到桌边,看了桌上整齐的衣裳片刻,勾着唇角笑了一声。
陶语回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锁门脱衣服,等脱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屋里没有镜子,而梳妆台上本该有镜子的地方,有一个很深的铜镜压出的痕迹,可铜镜本身却偏偏没有,露出空荡荡的一片。
她的脸立刻苦了下来,没有镜子,她怎么可能看得到后背到底怎么了,只好伸手摸一下,想研究一下是不是破皮了,可她低下头的那一刻,再也没心情关心后背了,因为她看到自己但凡是露出肌肤的地方,都布满了各种红痕。
这些红痕有深有浅,但形状都差不多,如果没有前面两个世界的经验,她肯定会以为这是虫子咬的,可现在看,这分明是吻痕!
陶语急忙将裤子也脱了,看到大腿内侧都是时,心里受到极大的震动,可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之前是睡着了,但被人吮出这么多痕迹,她不可能毫无察觉,更何况她衣服穿得好好的,没有丝毫不妥。
……还是不要冤枉岳临泽的好。陶语嗓子有些干,但她还是很快便穿上了衣服,出门去找岳临泽了。
一进岳临泽的屋子,看到他还在看公文,陶语想了一下后道:“临泽,我身上突然多了好多红斑,可能是病了,你能帮我找个大夫吗?”
她说完便紧紧盯着岳临泽,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不对的地方,然而岳临泽无懈可击,听到她的话后蹙了一下眉:“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不如叫大夫来看看。”陶语笑道。
岳临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我此刻无空,不如叫车夫带你去。”
“……好。”陶语深深看了他一眼,果断去找车夫了。她知道岳临泽性子如何,所以为了诈他,必须把戏做全。
于是她还真就跟着车夫去找了大夫,还是她自己挑的药铺,只是没想到见了大夫之后,大夫只听了她的描述便道:“这几日有几个同你一样的了,你可是去镇外那片荒地了?”
陶语一愣:“是。”
大夫看她一眼,叹息道:“也没什么大碍,这些痕迹很快便会消的,前些日子荒地有种叫鬼草的野草长起来了,许多人对这东西味道都感到不适,经过荒地时都出现了你这种情况。”
陶语讶然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种事,正当她起疑时,又有人来看病了,也是和她一样的症状,陶语听了之后沉默许久,半晌朝大夫点点头离开了。
回去后见到岳临泽已经开始收拾文书,显然是结束了。岳临泽看到她后问:“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吃两服药就好了,小事。”陶语勉强笑笑。
岳临泽点了点头:“那便叫人去煎药。”
陶语应了一声道:“我去休息一下,药好了再出来。”
“好。”岳临泽说完,便看着她回了房间。
陶语抿唇回床上躺着,虽然之前在马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本该不困,可事实上她觉得更累,先前睡过的觉似乎并没有帮到她什么,所以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黑,岳临泽敲了几次门后,她才神清气爽的起床,这一次是真的睡饱了。
喝了药又和岳临泽客气的聊了会儿,她便因为受不了尴尬的气氛回房间里。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圆月,陶语只觉得一切跟梦一样。
跟岳临泽已经生活了十五年不同,她仿佛被小少年告白后打了个喷嚏,喷嚏打完发现自己的小少年变成了大尾巴狼,一切都和她先前习惯的不同了,甚至连唯一属于自己的房子都被卖了……
说起房子,她突然想去看看自己住过的地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反正也睡不着,陶语干脆出门了。
她开门前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减轻了声音,偷偷的出了客栈,然后直奔原先的住宅去了。
街道两边的房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有些路也换了,但好在这里整体变化不大,所以她很顺利的到了宅子前。
看到门前那把大锁,陶语愣了一下,暗笑这买家小气,买了房子后竟然连锁都舍不得换,这十五年的锁虽然涂了许多漆,可看着也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
陶语笑着隐隐觉得奇怪,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走到侧边翻墙进去了。反正锁在院子外头,显然这里今天没人。
今日的月亮很给面子,将光辉洒满了人间,陶语在月光下能很清楚的看到院里的一切,曾经打水的井边还放着盛水的瓢,院子里的绳子上还晾着衣裳,衣裳随着风儿飘动,而下面还放着她常用的扫帚,扫帚周围是一堆撕碎的红纸片,仿佛有什么喜事一般。
陶语眉头动了动,缓缓朝堂屋走去,里面也十分干净,正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几个包子,其中一个还被咬了一口,好像主人刚吃到一半就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且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陶语定定的看着桌上的包子,突然心生一股凉意。半晌,她艰难的往前一步,颤着手去摸了一下包子,入手一片坚硬的冰凉,这些东西竟是石头雕琢出来的。
她这会儿总算发觉哪里不对了,这里的每一处东西,都和十五年前她被弹出那日一模一样!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陶语冲去自己房间、厨房都看了一遍,就连地上不小心洒过的水,都被用水晶雕琢了出来。
这座院子里的一切都被刻意留了下来,除了她这个人。
陶语打了个冷颤,想也不想的冲到院子边上翻了出去,她本想沿着之前的路回去,可本能的朝相反方向绕了一圈,这才回正门前的路上。
而岳临泽已经站在门前了,月光落在他身上,将本就被岁月打磨得华贵的男人,照得更如神砥一般。
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便看到了陶语,岳临泽微微一笑,仿佛世间最完美的男人。
陶语默默将汗湿的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想偷偷来这里看看,没想到还是被你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