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意识到,又好像没有。在她身上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白。米白修身毛衣,黑色飞行员外套,纯黑牛仔下一双长腿匀称笔直,蹬了双长度刁钻的骑士靴。
徐怀意定定望着他背影,祝秋亭走过去站定,纪翘回过神,抬头,跟他说了什么,下一秒男人神色微微一变,一把拽过她拉走了。
动作有点粗暴,她怀里的头盔都没抱稳,差点掉了。
很快,他们消失在徐怀意的视线中。
徐怀意站在原地很久。
方才他话里话外,都在说感情上无意选聪明,心思太重的。
可现在他选的这个,只消扫一眼,就知道是脑筋心思多活泛的聪明人。
不是不喜欢聪明人,是不喜欢她以外的聪明人。
纪翘不觉得她有多聪明,爱算计是真的。
钱要算,人要算,唯独不算未来。
她话不多,出口前都会斟酌。
只有今晚,祝秋亭问她在这儿干嘛,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却脱口而出。
我在等你。
明明只是出来遛弯兜风,不知不觉就开过隧道,到了这儿。
短暂的死寂后,祝秋亭火了。
他表现得不太明显,但气压低到想忽视也不能。
祝秋亭把她拉到停车场,塞进副驾驶,人都没绕到主驾驶座上,就站在原地,修长的手扶着车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了这几天以来第二句话,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
“纪翘,你什么意思?”
她抬起眼看着他。
纪翘眼睛形状生得勾人,平时有多生动鲜艳,就有多认真专注。
“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纪翘从裤兜里摸出根烟咬着,火光从她指间飞快一闪,在昏暗中照亮彼此一瞬。
“我们试试吧。”
“虽然我没提过,不过,你还欠我挺多的。”
她拉过他右手,解开袖口,往上推了推,冰凉指腹触到刺青下的疤。
“你让我去告你。”
纪翘停住话头,掸掸烟灰,长腿落在地上,用脚尖碾开,音低了几分:“这个不太可能。但其他的,我想试试。”
祝秋亭:“试什么。”
男人声线有些暗哑,大半张面孔潜藏在阴影中。
不过纪翘也没在看他,她望着别处,挠了把头发:“也没别的,就是想体会一下,被人偶尔挂念着,是什么感觉。”
纪翘用手撑着脸颊,自嘲地轻笑了下:“他离开以后,我就忘了。”
这些年,纪翘从他那里学了太多,手、眼、脑子都快。
在bluehouse那晚,在他进来之前,把最底下照片滑出来看过。
里面有三张风景照,还有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
但纪翘认识。床单花色她熟悉,手臂是看不出什么,不过无名指的指甲劈了,是那时候抓他背抓的,这个她也记得。
祝秋亭教过她,能等到万无一失,就等。
命中目标最准的人,是最能熬的。
这是纪翘的天赋。
可如果,那意味着命运劈头盖脸扔进手里的武器,用来对抗这操蛋的命运。
那她的天赋,可能还有祝秋亭。
为他,声色诸境里,与神有所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