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浩从甄渡歌死死拽住袍角的手中脱身,往后退了两步。
他垂眸看着地上一脸惊恐的甄渡歌,丝毫不在意周围看戏的众人,轻飘飘道:“我会封印你的感识,你那些过于常人的能力自然会消失,此生仙途也将与你无缘,你便安安心心做你的大明国叁公主了却此生,莫要再生事端。”
“更何况,便是长老也不能答应让一个宵小入归仙宗坏我宗门清誉。”
宵小之辈?
堂堂大明国叁公主,竟被人说是宵小?
“宵小......宵小.....”
她仿佛突然失了魂般瘫坐在地,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当初父皇看向自己时复杂的目光。
仙途,无情者众。
一念即生,一念即死。
修士不是修心吗?她不过随心而为,哪里有错?
她耳中传来周围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不过都是群莽夫,生生死死与她何关?
凭什么废她仙途修行?凭什么要她泯然众人?凭什么对自己予取予夺?
她抬起头,眼里尽是泪水:“姜师兄,求求你饶过渡歌这一次,往后我必会专心修行,抛却俗世性情......求求你......求求你......”
骄傲如她,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即使是旁边的弟子们都别开了眼,不忍去看她卑微如尘的模样,也算留给她一些尊严。
在俗世,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然而出了大明国,她不过是修为低下还未正式踏入修士一途的草芥。甄渡歌从来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也不是没有隐忍之心的人,她今日所跪,不过是为了来日对他人予取予夺,生死在握。
解开了禁制的白袍男修虽然对于甄渡歌的行径也颇为不齿,但终究是自家门下,模样也实在可怜,所以还是双手结印,向姜云浩行了一礼,道:“姜师兄,毕竟是俗世皇室之后,性情有些骄纵恣意也在所难免,况甄渡歌已有悔意,资质也是不错,倒不如先留着她,届时若是新弟子考核表现不佳再说也不迟。”
此话一出,旁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姜云浩掀开眼帘,眸中似有万千深意,“白纪,你不会不知道,养虎者——终将为虎所食。”在后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轻轻摆了摆手,“你不必与我争辩,届时自有分晓。你若是想要留她便留着吧。”
只是往后莫要后悔就是。
白纪左手边是明字辈的陈琦,右手边是清字辈的张明山。除了新弟子之外,这里面辈分最小的张明山也已经修行了数百年。早先便听说过明字辈里的姜云浩是这代弟子中难得的玲珑心,只是为人冷傲,轻易不与人劝告,这时口出此语必定是有其考量的。然而白纪在俗世就是个书呆子,入门之后更是一心修行,背后更是有着归仙宗这等大宗背景,是以未曾见过许多人心叵测,自然是秉着“人之初,性本善”的想法来,张明山也是不好当着甄渡歌的面说人是非,加之白纪也是自己师兄,因而踌躇了半晌,最终也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同为明字辈的陈琦倒是有心说上一说,然而看着姜云浩的神情竟是不愿让两人插手此事,想着借此时机磨砺一下白纪心性也好,总归在宗里也生不出多少事端来,于是竟也未作表态。
吩咐其余几人安顿好弟子在附近客栈过夜,姜云浩只道师门另有任务需他前往,结完巨额账目后独自一人御剑而行,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