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一段,有好一会儿是沉默的,沉默到程笑妍以为通讯断了。“喂?你还在吗?”
施夜朝手捏着机身,看了眼从浴室出来的陆迦樾,背过身道:“说清楚你的准确位置,按照她告诉你的去做。”
程笑妍报上地址,“你会来吗?”
回答她的是一阵断线的忙音。
施夜朝挂断电话,立即开始换衣服,他什么都没说,但陆迦樾已经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你要出去吗?”
施夜朝收拾好自己,出门之前才想起陆迦樾,“我出去几天,有人会来照顾你。”
陆迦樾很乖的应声,招手示意他蹲下来,然后在他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口。施夜朝诧异,陆迦樾被他弄的不自在,“妈咪每次出门都要我亲她一下,这是护身符。”
施夜朝表情怪异,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关门走了。
等坐进车里,施夜朝下意识的摸摸脸颊,心里面升腾起莫名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至少那是温暖的。
来自于一个孩子的温暖,对他来说,是第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行踪,在我冰天雪地的大黑龙江!~哈尔滨,大庆,和其他的比较偏远的镇~四处求医,再加上回老家看看……
奶奶家没网= =。还睡火炕呢~哈哈哈
☆、70刻之入骨
第六十八章。
滂沱大雨一直下了几个小时才渐渐变小,或许是常年战乱动荡早已让当地人习惯了任何突发情况,这里的夜间集市并没有因为一间店面的爆炸起火而受到影响,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顾落身上裹着巨大的毛披肩,戴着当地女人带的帽子,微微低着头跟随着人群,双眼警戒的注视着周围的情况。她来到那一处烧灼得焦黑的废墟店面前,抬眼瞥了下,迅速的闪到废墟后方的光线昏暗处。
后门已经坍塌,顾落拨开废木,弯着身子钻进去,触目所及一片模糊与狼藉。爆炸的威力没有她预计的大,只破坏掉了四分之三面积的店面。大火早已熄灭,顾落看了一会儿,打开小手电开始寻找先前那两人的尸体。在k国这种国情的国家无缘无故消失一个人太常见,一个人的生命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尊重。
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否回来处理过,顾落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线索的东西,只好按原路退了出来。
顾落是个谨慎的人,绕了几条街辗转来到车站,约定的地点并没有程笑妍的身影。周遭没有异样,她倚墙而立,将披肩掀开一些低头瞥了眼腰侧的止血布条上晕染出来的深色血迹,而那布条的缝隙中赫然插丨着一片斜长的金属片。那是爆炸时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碎片正中她的腰腹侧,金属片不大却进-入的很-深,没有医疗条件她不敢轻易拔-出。
汗水混合着雨水顺着打湿的黑发流淌下来,顾落嘴-唇紧抿,右手轻轻-摸-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表盘,压低的眼底一片冷静黯沉。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更不知道对方一共派出多少人,只知道执行命令这些人并不好对付,她能够逃出一次完全是运气。
车站只有三部电话机,其中两部已经损坏,只剩下一部可以使用。顾落来到那部电话机前,拿着硬币在在投币口犹豫了好一阵子迟迟未动。
投币口有一个小小的ch,是人为刻画上去的,顾落盯着这个字母心地的大石落了一半,那是程笑妍留下的记号。
后面等着打电话的人再三催促,顾落闭上眼,把硬币随手给了旁边一个小孩转身就走了。
灯光的映照下,淅淅沥沥的雨拉着丝自天上甩下。气温很低,顾落不能停下来,只有身-体动起来才能维持着体温。
几乎找遍了所有程笑妍能藏身的地方依旧没有发现她的踪影,顾落能够确定的是程笑妍已经打过那个电话,或许此时此刻,那个男人已经在前来的路上。
如果他来了,她不希望他知道的那些事情还能瞒多少,瞒多久……
顾落没有过多时间思考这些东西,放在热饮中的药剂量不多,她喝下去的也不多,但这药效却持久,一直让她的头发沉眼发花。她一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伸到披肩下,探出的是一手温热的血。
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失血,抑或是因为体温下降,总之这一切都影响着她的注意力。
就在一阵阵的眩晕向她袭来之时,旁边屋子的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蹿了出来。顾落头皮一紧,迅速举起枪。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的笑在看见顾落的枪时僵在脸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着他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见此情形把少年轻轻拉到旁边,用当地语言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顾落不是听不懂,只是听不清,耳鸣得厉害,她努力保持清醒。中年男人见到她手上的血迹,一愣,然后上衣兜里掏出个小小的徽章,指着徽章又指着自己,然后试探着把徽章送到她面前。
顾落眯眼看了看那个徽章,那是当地医生的凭证,她思忖片刻才把枪放下。男人示意少年先进去做手术准备,然后就要去扶她。
顾落眼一凛,男人只好收回手给她时间考虑。
……
……
心里太清楚自己此刻的情况,顾落咬咬牙,轻轻的点点头。
这个医生的手术室自然比不过正规医院,连小诊所的规模都算不上,非常简陋,但基本配置都齐全。顾落半仰在充当手术台到那张长桌上,枪不离身。
医生剪开她的止血绷带和衣服,露出已经被血迹染得斑驳的皮肤,观察了下那个金属片和伤口,转身接过少年递来的细长针管。
“不用。”顾落及时制止。
医生安抚,“这是只是麻药。”
顾落没有精力多费唇舌,再度举起枪表明态度。医生不敢再多言,只拿了条毛巾给她。
她刚把毛巾咬在口中,医生手中的消毒水就直接浇在她的伤口上。顾落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医生看看这个女人,无奈的摇摇头。那少年在一旁打下手,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巨大的毅力,在拔出金属片时,甚至是为了寻找碎片而不得不扒开伤口时她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冷汗扑簌而下,湿透了衣衫。
包括后面的缝合,顾落疼得几乎麻木,双目至始至终不肯阖上,那两只手的关节因为太过用力的隐忍已经呈现青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