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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夜焰的这句话和对那晚那个误会的解释一直在施夜朝的耳畔回荡,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久久不语。
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让施夜焰觉得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知道了这些,你有什么感想?”
施夜朝终于回过神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你真的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施夜焰忽然就笑了,忍不住打趣:“怎么?之前一直认为我和她有什么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介意这件事。”
哪里是不介意,而是越来越介意,施夜朝眼神略凶,施夜焰知趣的不再取笑。“她对我的心我一直都知道,但即便是在她帮我渡过难关的那几年,也没有以此要求过我回应她的感情,不管外面怎么谣传,她和我之间的关系没有半点见不得光,比这池水还要清,顾落这个女人最大的魅力大概就是在这里了。”施夜焰又道:“她和顾家于我有恩,而我有月茹,无法在感情上甚至男女关系上对她做出任何弥补,那也是对她的尊重。”
施夜朝又是微微的错愕:尊重?依他对施夜焰的了解,能从这个极度嚣张目中无人的男人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比登天还难,这是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新技能?“看来游月茹确实不简单,能把你驯服到这个程度。”
施夜焰耸肩,不在意他的讽刺。“记得几个月前你去旧金山时我给你打过电话,我说有件事将来你一定会感谢我,就是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施夜朝恶嫌。
“不管你承认与否,都是我把顾落送到你身边去的。”
早在多年之前,施夜焰就已经在无意之中撮合了这一对男女,让他们命运的轨迹以独特的方式相撞,就此把顾落带到他的生命中,为日后这场感情做了最重要的伏笔。
施夜焰抛出手里最后一枚硬币,眼神黯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一切并不能化解两人之间最深的矛盾。“但是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们从没认识过对方,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由她自己来告诉你,我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是否该让你知道。”
他答应过顾落保守有关她生病的秘密,尤其是对施夜朝更不能提起半个字,不是他不想告诉施夜朝,而是不能。若不是那一天亲眼所见,他怕是永远都想象不到从前那么坚强倔强的一个女人,为了施夜朝而甘愿放下从未卸下的骄傲与自尊张口求他时那副无助与脆弱的样子。
“就当是我还我一个人情,eric……”顾落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眼中全是祈求。“当初在你最难时,他也曾给了你一个翻身的机会,你忘了吗?”
施夜焰那时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反驳她,在他被陷害导致所有人包括纪翎都仇视他,认为是他害死了施拓辰时,在施夜朝把刀子几乎架在他脖子上时,顾落竟让他退出这场战争。
“你要清楚,事已至此,不是我说退出他就能放过我的。”他们二人对于施拓辰的感情谁也不比谁少一分,施拓辰若真的闭上了眼睛,那将会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斗争再次拉开帷幕的时候。
顾落抹了抹眼睛,目光沉沉,似乎心中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要你答应我,后面的事全交给我,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施夜焰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别无选择的答应她,那样的顾落他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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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夜朝回到医院,刚刚走出电梯就撞上一脸怒意却双目微红的72。“怎么?”
“你去看看夫人。”72嗓音哽咽,施夜朝心一沉,迅步来到施拓辰的病房。
纪翎撑着头站在窗边,低头不语,却整个人都在忍耐着极大的悲伤。
医生一见施夜朝回来,眉间更是紧锁。“evan,你回来的正好,只有你来劝劝夫人,施先生已经深度昏迷持续四十八小时,符合脑死亡状态,现在完全是靠着仪器在支持生命,这……完全没有意义。”
纪翎当即冷笑一声,偏过头去掩住了眼睛。
施夜朝捏紧了拳,看了看躺在那里带着呼吸机双目紧闭的父亲,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若是撤掉呼吸机,他们心中最后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evan,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但是希望你能冷静——”
施夜朝抬手打断他,又看了看肩膀微微发颤的纪翎:“医学上脑死亡的标准为出现不可逆的深度昏迷,自发呼吸停止,脑干反射消失,脑电波消失,并在二十四小时至七十二小时内反复测试结果都无变化的话即可宣布死亡。”
“施先生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医生接下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施夜朝甩过来的那一记骇人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气氛一时间凝滞,谁都不肯退让,但他们的态度已经给了答案。医生叹了叹,选择不再做无谓的坚持:“既然这样,那么就再等一等,或许七十二小时后……”他顿了顿,违心的安慰着:“或许七十二小时后,会有奇迹。”
医生摇头叹气的出去了,反正他从医这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奇迹。
纪翎擦干了眼泪回到病床边,轻f抚施拓辰英挺的眉眼,执起他的手抵在唇边闭上眼睛。“在我还没爱上你父亲之前,我任性的离开过他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离开我——以这样的方式。”
泪水再次从她的眼角无声滑落,落在施拓辰的手背。“他疼了我一辈子,容忍了年轻时我对他所有的伤害,每一次我都以为他会放弃我,但他没有,他说他既选了爱我,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就只会是纪翎一个人的,不管我是否愿意,而你们兄弟两个,或许都遗传到了他这种要命的固执,苦了你们的女人。”
施夜朝轻轻在她肩上按了按,而轻轻的碰触让纪翎心中坚持的所有几乎坍塌:“我恨过他,就像褚妤汐对你那般的恨一样强烈,即便是现在那种恨意也还存留着,但我和他之间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先走……我宁愿那个人是他。”
纪翎俯□子,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眼泪无法抑制。“因为被留下的那一个将会承受旁人无法想象的痛苦,那是你父亲唯一抵抗不了的东西。”
陷入爱情之前的男人,强大到刀枪不入,很难找到弱点。
而陷入爱情之后的女人,她的勇敢无可匹敌,甚至可以用全部来捍卫她想保护的东西。
后来的施夜朝很懊恼为什么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直到多年后他才懂得顾落为爱他而付出的心机,那是他一辈子也偿还不起的厚重情意。
与他的一场相遇,是上天赐予彼此最珍贵的礼物,最美丽的记忆。
在医院熬到天亮,72开车送施夜朝回家换衣服,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她特意选了一条绕远却安静的路。
而施夜朝在车后座微扬头,眼睛却是半睁着的。“离婚礼的日期还有多久?”
“十天,我明天去拿婚戒。”72在后视镜看了看他:“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举行婚礼?如果夫人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恐怕无法接受。”
“所以才要把婚礼提前,陆迦樾的存在迟早都要传到她耳里。”施夜朝语气淡淡的自嘲:“我恨不得今天就娶她。”
72忍不住弯起眉眼,“又没有人跟你抢女人,急成这个样子,想想你刚知道将要和她结婚的事时还是满脸不爽的拒绝呢。”
施夜朝翘起嘴角,那抹浅笑里有72看不懂的餍足。
他的女人,他的顾落,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早已知道,却隐瞒了他这么久,等下一定要好好的惩罚她。
但等他回到家,哪里还有顾落的影子?
他探手摸了摸冰凉的床铺,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响过数声却无人接听。
虽然她的不听话施夜朝有点小小的不满意,但因为得知了那个天大的秘密他愿意不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