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管,咧开大嘴哭泣,哭得委委屈屈。
日头太毒,李旦在树荫下歇着仍是出了一身汗,涩得眼睛生痛,睁也睁不开。他看见李师爷独自从那扇朱红大门里走出来,直跳起来喊:“爹!”
李师爷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前方来,道:“又逃学?这书你还要不要读了?赶紧回家!”
“雁子还没出来!”他作势要蹦上去打门,被父亲一把抓住了。
李师爷道:“带丫头片子出来干什么?香雁她在家帮你娘干活。”
李旦梗着脖子,拿眼睛死命瞪他:“我一早就知道,你跟我娘合伙要把雁子给卖了!我要救她回家!”
李师爷微窘,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你救?是打算卖房还是卖地来救?旦哥儿,我劝你清醒些,这游家,咱们从前高攀不起,今后也养不起。”
泪水顺着眼睛缝滚出来,李旦瓮声瓮气地说:“反正,反正你就是不能把雁子卖了!她不是牲口!”
李师爷向儿子衣领背后一插,通通气,以免布衫汗湿了粘在身上,生出一圈痱子:“爹知道你们打小就要好,可是成亲到底是一句戏话,不能真成事。你放心,这城里的夫人少爷会好好待香雁,你若是想她,爹时常带你来见她,好不好?”
李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黑黑胖胖的一张脸全都是鼻涕眼泪。他知道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雁子,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