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艾阳后来跟李照田两口子决裂,更说不通了,“我也跟自己说过,之前的事不再去想,也不再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就好,”所以许多他应该怀疑、质问的地方,容重言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现,抛到了脑后,“可是那天……”
他亲眼看到艾阳挥手削去了英兰半边手掌,这样的冲击太大了,所有压下去的怀疑都喷涌而出,他生气的不是艾阳到底有多少本事,而是自己都亲眼看到了,艾阳却还咬牙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他。
“那现在呢?气消了?”艾阳抱着容重言的胳膊,“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快接受我,但你还是回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想的,免得以后大家在一起,彼此别扭。”
女朋友不是人这个认知,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艾阳可不希望时间长了,容重言有什么别的想法,枕边人有了异心,那才是最可怕的。
容重言苦笑,他都说没事了,可艾阳却不相信他没事,“我挺庆幸你是现在的样子,如果是之前的小艾,那我去哪里找你呢?万一你路过的不是丰城,而是北边什么地方,或者异国他乡,咱们是不是今生今世也无缘相见,你是不是就会在另一个地方,遇到一个你觉得很好看男人,然后跟他在一起?”
想到艾阳会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容重言心里沉沉的,这种假设太可怕了,“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死的,但在我死之前,你别离开我。”
艾阳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如果小艾的身体一天天衰老,直到死亡,她是不是就会这次旅行,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但这个艾阳是不是会告诉容重言的,“放心吧,只要咱们还相爱,我就不会离开你。”
“只要,就不会,”容重言失笑,“小艾,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总是特别冷静?”难道这也是她活的比自己久的原因?
艾阳点点头,“嗯,这个我知道,我能活着,就是因为我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她知道容重言介意的点在哪里,俏皮的笑笑,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就是因为我有颗清醒的头脑,才能保证我是真的爱你,而不是因被你的脸给帅昏了头。”
容重言已经大概知道艾阳口里的“帅”是个什么概念了,大抵得长成他这个样子,才能称得上这个字吧,他有点儿小开心,“那个,我能问问你,真名叫什么吗?”
按艾阳的说话,她只是一缕精魂,不然也不会发现李艾去世了,就代替她活了下来,“这个能说吗?”
“当然,”艾阳冲容重言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艾阳,其实叫我小艾也不算错,我姓艾。”
原来不是“李艾”而是“艾阳”,容重言反复念着艾阳的名字,“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小艾吧,你的身份还是只有我知道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艾阳知道容重言是个谨慎人,“嗯,其实我也挺想让人知道我的真名的,毕竟艾阳才是真的我。”
她冲容重言灿然一笑,“现在好了,有人知道我了。”
“你还会什么?你附在李艾身上,连你的法术也都带来了?不会因为不是你的原身,就受影响吗?”两人说开了,容重言秒变问题宝宝。
艾阳失笑,“会什么也不好说,基本的你都见过,跑的快听的远,”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盒粉饼,碾碎了扔到空中,就见一个粉色的气团在艾阳手心慢慢凝聚,越来越小,艾阳手一扬,气团就飞了出去,一下子将墙上的画给拍了下来,“演出结束,但你得收拾。”
容重言看着墙上的粉团,打下来幅画没什么,可是准备的打在钉子上,而且还把钉子打下来了,这就太让人瞠目,“这个真好,根本不用带什么武器在身边,这算不算人家说的,飞花摘叶便可伤人?”
艾阳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不算吧?我这个不用摘什么花,摘了再伤人,太麻烦了。”
确实,你这个比那个简单的多,容重言再看艾阳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崇拜,“这个,我现在练来不来得及?你们修炼的方法能不能外传?”
容重言有些忐忑的看着艾阳,“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想求什么长生,只是如果我练了之后能活的久一些,哪怕多几个月,多几天,也是好的。”
从自己告诉容重言她的“来历”之后,容重言已经念叨几回了,艾阳想了想,“这个真不行,我其实没有什么修炼的功法,而且,”
艾阳叹了口气,她也想不老啊,“我用的是小艾的身体,所以呢,她会老也会死,甚至有可能走在你前头,到那个时候,我会去哪里,我也不知道的。”
“你不是?”容重言听不懂了,不管她是神仙还是精怪,不老不死不她们追求的终局吗?
还真是越说越多越容易漏啊,“唉,我也解释不清,你就当我这个李艾的肉身一旦不在了,我连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都不知道吧,也可能真的随着李艾去了,也可能继续在世间飘着,其实咱们也算是一生一世了,对不对?”
对是对,但,容重言轻轻揽着艾阳,反而并不觉得比之前开心,“你这么厉害,就应该一直活着,长长久久的。”
艾阳耸耸肩,“谁知道呢,能到这里来,本身就是个意外之喜,我也不想再奢求太多。”
没想到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容重言没再问下去,而是把话题再次转到大家都开心的事上,“你也是促狭,怎么想出那样的主意来处置她,跟你一比,我对英兰是太宽容了。”
艾阳哼了一声,“给她找了块上佳的坟地,还有人供奉香火,我可是够仁慈的了,不过就冲她这些年做的事,就算是按租界法,也够枪毙几百回了,至于英兰,没了陆爱素,她又那么漂亮,活着其实比死了更难熬。”
容重言点点头,“那就随她吧,李探长那边也给我来电话了,”他对李明真的是没脾气了,他说过不让李明深查,结果这位探长就是好奇心强,而英兰为了保命,都不用上刑,什么都倒出来的,直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陆爱素身上,而她,则成了为了保全家人性命,不得不拿起枪的可怜女人。
“这个英兰还真是,”容重言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了,“我原本还以为,起码她跟陆爱素是真心的。”
艾阳愕然的看着容重言,“你从哪儿得到的结论?什么眼神儿啊,”是,公开承认自己的性向,并且跟同□□人出双入对,是真爱的表现,但陆爱素跟英兰两人之间强弱太明显了,“我跟你赌一百块钱,英兰肯定能坚强的活下来!”
容重言已经明白艾阳的意思了,确实,虽然英兰的人生关卡一道又一道的,她真的还都跨过去了,“随她吧,没了陆爱素,她也翻不出大浪来了。”
……
两人冷战了好几天,晚上艾阳便陪着容重言回容公馆了,再不过去,汪夫人真的会起疑心的。
“家里来客了,还好几个,”车都没到大门口,艾阳已经听到了里头的笑语喧哗,“是你舅母她们,唉,何太太怎么就不着家呢,也不怕人怀疑她跟熊以民的关系?”
熊何二人卖的可是夫妻恩爱的人设,但何太太几乎天天都来容公馆报道,也是叫人想相信都难。
让艾阳这么一说,容重言也笑了,“还真是,我就算是在工部局,只要闲下来,就想着找你去。”
“不过熊处长他们,可能还是另一种情况,毕竟熊处长在沪市没什么人脉,需要何太太帮他打点,她这个人怎么说,没有太多的坏心眼儿,愿意过来奉承,就随她去吧,反正咱们在家的时候也少,”现在大家齐心合力的推着柏广立往上走,熊以民就算是有什么小算盘也不会做影响大局的事情,跟容重言相处的也不错,至于以后,那就是各凭本事了。
两人进家,艾阳果然猜的没错,仝太太跟何太太还有续夫人居然都在,而仝太太身边的月白旗袍的女子,却面生的很,她看见艾阳进来,连忙站了起来,艾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打招呼,只得看向容重言,“这位是?”
汪夫人见艾阳进来,端详了一下,才嗔道,“我听重言说你回信河去了,你庄子上有事,该回去是得回去,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累着了就不好了。”
“这是你大舅母的女儿,你们大表姐,槿婷比重言还两个月,她难得回到娘家长住,今天特意跟你舅母一起来看看我,”汪夫人指着汪槿婷给艾阳介绍,又冲容重言道,“你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你大表姐了,估计都不认得了。”
要是走在街上,容重言还真认不出汪槿婷了,她的变化太大了,明明只比容重言大两个月,可整个人比实际年龄要老好几岁,甚至跟何太太更像同龄人,“是啊,好多年没见表姐了,表姐一向还好吧?”
仝太太那边已经叹上气了,“好什么好?你表姐夫不在了,她一个寡妇人家,能过的好到哪儿去?这不,要不是你几个表哥亲自去接人,又许了蔡家许多东西,还不许你表姐回来呢!”
何太太来的早,已经听仝太太哭诉过了,“唉,这都民主社会了,居然还有逼寡妇守节的事,”她是真心觉得汪槿婷可怜,“也多亏你们是疼姑娘的人家,宁愿陪上许多东西,也要把女儿接回来。”
艾阳看着眼眶已经红了的汪槿婷,因不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好贸然上前安慰,“是啊,大姐夫不在了,表姐就是自由人了,不论是谁,都不能限制你的自由的,现在回家来了挺好的,以后大家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一旁的汪槿云听了连连点头,她也是这么跟大姐说的,汪槿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夫死了,姐姐想回娘家,还得给蔡家交钱,她之前跟艾阳见过两回,对艾阳的脾气性格多少知道一些,“小艾姐姐,你来评评理,我大姐嫁到蔡家七八年,最后怎么想回来娘家,还得掏买路钱?蔡家儿子死了,凭什么我大姐得给他守节?”
因为太气愤了,汪槿云连姐夫都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