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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五颜六色,装饰整片城市的繁华,俯瞰而下,便是城市的星光,载满了北漂人的希望。
车子缓缓的行驶着,熟悉的大道今晚却格外显得陌生,像是看字看久了也不识得。
莲云香阁。是个装潢古香古色的饭店。他的手指放在某个字上,又烫着般收回手,低着头看着那层皮肉。
云。
何云。
窗外的灯斜斜的流淌在他的额间,灯晖的暖调还在车厢里流泻。他的手指只微微的发凉。便虚空的收拢几番,他又恍如梦中般。
男人,总是害怕着女人的眼泪。
那次他让她走,声音很大,他都吓着了。她却抱着他的手臂,梗着声音说。“我就要跟着你。”
他说,你走。
她又说,我就跟着你。
她的泪便像雨滴般滴在他肩上,无声的,垂着脸。
他是怎么做的?他好似想起来了。他的手指拭去她的眼泪,吻着她的眉眼,拥着她软软的身子入怀,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腕。
总是扔不下心选择割舍,从她开口的那句依赖,从她那滴眼泪开始。
他愿赌服输。
所以这次,他选择闭口不说。他怕,她的眼泪,他怕她说。
温醉清,能不能别走。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独为何云一个,他的劣根,便张扬舞爪的伸出来。他不大度,他只瞧见她和别的男人说上一句,便气恼的踢着桌子。他的性子傲,讨厌她的躲避,讨厌她的回嘴,更讨厌她离开他后的独立。
现在,再加上一件。为了自己的未来,他选择割舍这段隐晦的恋爱。
是他还没看清自己的心。一面的他念着,他能扔下何云,大概是因为,还不够爱。下一面,他的心便有些抗拒,他又想,他真看不得何云跟别的男的一块。
她在身旁时,他便想吊着她。
可他跨入异国他乡时,便没了那份牵绊。他在那段黄灯斑斓的大道上,想了很多。
他才十八岁。他的辉煌还没有终止。奔赴远洋是想获得更高的成就,他没有错,他对自己未来负责,他没有错。
他只错的,是染上了这个小妮子。染上这个,不应该的人。
四年,他又想。可叹的是,现今还年少的他,保证不了自己是否非她不可,保证不了,是否在异国奔图中,会不会说一声,累。
所以,他想真的放弃。不去吊着她,也不去浪费她的青春,这样,最好的安排。
上次,他说走,她会流着泪挽留。而这次,他没说,她该学会放手。
他走进候机厅,看着落地窗外亮着灯飞入黑夜的飞机,他双手死死的握住,止住溢出的情绪。
对不起,小妮子。
还有,小矮子,记得多喝牛奶。
异国他乡里,他便努力修养自己的专长,计算机代码的编写和译制,在他年少时便崭露头角,成了新闻报道的常驻嘉宾,还有导师的青睐。
他白天上课,晚上便泡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苦心钻研,身边都是和他差不多一样上进的同龄人,他看着他们因为书本知识而露出满心充裕的欣慰表情。
他的内心却好像掏空般,难笑。
他便想抓点什么东西,充斥自己荒芜的内心。夜晚再次翻身醒来时,他摸着自己发汗的额角,呆怔了半刻,遂即下床翻箱倒柜着,连室友都被吵着,眯着眼瞧他。
导师的推荐信?不是。他一把扔掉,新闻报道上他英姿雄发,被称为“温郎”的一整页报道?不是,不是。他拿起只不过一眼便甩到了地上。还是杂志上,他被荣幸应邀成为最年轻的梦中情人?不是!不是!他急躁的把那些杂志全洒到凌乱的床上,痛苦的坐在床沿上,捂着额头,狰狞的皱着眉头。
一定有什么东西。
室友便从床上坐起,看着他半夜起来扰人清眠,忍不住想说教他几番,就看见他突得从床上坐起,然后像只兔子般窜到自己的床下,用手伸进床底,奋力的捞着什么东西。
那时,他便看着他拿着一个小罐子,巴掌大,如命般紧紧握在手中,天色太暗,他也瞧不清里面是些什么东西。红枣还是枸杞?看这罐子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