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瑶“嗯”了一声,把账册放到一边,也不再理会他,抬眼看向坐在江管事下手的李管事,勾唇道:“李管事,说说你管的事儿。”
这是段瑶根本就没把江管事放在眼里,直接无视江管事,才会在还没跟他把话说完的情况下就越过他让李管事回话。
李管事本来跟江管事是一路的,起初的想法也差不多,现在看段瑶发作江管事,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心下也稍微咯噔了一下,站起身把他所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
段瑶听了点了点头,“你做得不错。”
听得段瑶的夸赞,李管事却并不觉得高兴,热别是在江管事被她甩脸之后又接着夸奖他,明明他跟江管事的关系最好,段瑶却这样做,这不是活生生打江管事的脸么?连带他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对于段瑶的夸赞,尴尬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不过段瑶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很快又让下面的人接着回话,等到所有管事都把手上的活汇报完毕之后,段瑶才重新拿起江管事的那本账册。
“九月初二的记账数和九月初八的记账数有出入,同样都是买白棉布和花棉布,九月初二白棉布一匹折银三钱二分,花棉布一匹折银六钱一分,而到了九月初八白棉布一匹折银四钱二分,花棉布一匹折银七钱一分,这不过才短短六日,齐都城里的布就涨了一钱银子?”段瑶喝了一口茶,笑看着江管事,“不知这些布江管事是在哪一家布匹店采买的,我倒想去看看。”
江管事在心中暗道不好,他清楚的记得,交给段瑶的账册上根本没有写一匹白棉布和一匹花棉布折算出来是多少钱,只写了采买了多少匹白棉布和多少匹花棉布,总共用了多少钱。可是没想到是段瑶就这么随意的翻了翻看了看,就很快地算出了不同日子的布匹价格的不同,一下子就抓到了他的错处。
“这,是因为府里当时要得急,要给府里的众人都做新衣服,一时需要的量很大,常给府里送布匹的店铺里没有那么多存货,专门从外地调了一批布匹过来,所以才比平日里贵了一些。”江管事在说着这个不够充分的理由做解释的时候明显不是很有底气,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目光闪烁不敢与段瑶直视,显而易见十分心虚。
其实江管事的这个解释是不是真的,只要段瑶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而且齐都城里卖布匹的店很多,这家店的布匹不够,换一家店买就是了,或者多跟几家店买就行了,根本不用非要定死在某一家店铺买。
不过段瑶也不打算因此就太过为难江管事,因为今日是她第一次开始管事,才想要树立一下威信,谁叫江管事自己不开眼地撞上来,正好做了她想要杀鸡儆猴的鸡。
段瑶想,江管事这样的老管事,在府里被无数人巴结着奉承着,被人捧久了,就有些飘飘然了,这次被打压一下也好,也好叫其他人看看,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江管事在府里做了这么多年,经验充足,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这种急需要的东西,应该一早就开始购买,这家店没有,就多去几家店铺买,何必非要定死在一家店,你说是不是?”段瑶笑眯眯地看着江管事道。
“王妃说得是。”其他的管事都看着江管事,这个时候江管事也不敢再找借口了,只能硬着头皮称是。
“那好吧。”段瑶示意妙言把账册还给江管事,又扫了一眼厅里的其他管事,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清脆,足够所有人都听清楚,“我相信江管事办差一直都很认真仔细,这次不过是不小心犯了个小失误而已,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出错了。”
这话明着说是说给江管事听的,不如说是说给所有的管事听的,就是为了给他们敲个警钟,告诉他们不要以为她人年轻就好唬弄。
王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因为江管事的失误所连累,被段瑶不轻不重地削了一顿,众人对段瑶的看法就有了新的认识,之前的恭敬不过是看在乔管家亲自敲打他们的份上,现在则是不得不佩服了,有谁能快速地扫一眼账册就能算出来每一样物品的单价是多少,可见王妃是很有一把刷子的,岂是他们能随意糊弄的人?
大小管事对段瑶起了敬畏之心,对江管事这个一向有些自傲的老管事就有些意见了。等他们向段瑶回完话从会客厅里退出来之时,众人看向江管事的眼神就不如从前一般了,一些是幸灾乐祸,一些是同情怜悯,一些是漠不关心。
那些往日里最喜欢往江管事身边凑的管事此时也只是跟他客套两句就借口走了,就连罗管事也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他两句,拍拍他的肩头,“老伙计,别往心里去,我看王妃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以后把差事办好就好了。”
尽管罗管事这么说,可停在江管事的耳中却无法让他安心,此刻王妃是不再追究他的错处了,但是肃王那里他又要如何交代?他起初以为他做的那些小手脚王妃看不出来,毕竟以前也没让人发现,谁知道王妃小小年纪会那么厉害,不过是瞟了几眼,就把不同日期同样物品的价格算出来了,眼神那么毒辣,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地以为能糊弄她呢?
天空中的太阳好像比前几日毒辣了许多,这都进秋天了,还热得要命,这是秋老虎啊!
江管事被太阳晒得头疼,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傍晚,周成易在外面忙完事回到肃王府,乔管家就把今日江管事想要糊弄段瑶的事情告诉了他。
周成易听了之后,面色微沉,侧头看乔管家道:“现在江管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