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远征也不禁唏嘘不已。
镇领导干部反而成为村里最穷的一家,这大概从一个侧面能折射出韦明喜数十年的悲苦压抑。
这个时候,韦小娟带着几包熟食回来了,花生米猪耳朵猪肚子干炸肉之类,还买了一捆啤酒。这个干瘦的年轻女子提着沉重的一捆啤酒吃力地走进院落,彭远征见了,赶紧起身去相迎,从她手里接过了啤酒,免不了又客气了几声。
…………跟韦明喜喝了几瓶啤酒。韦明喜说着说着,就又发起了牢搔,主要是他儿子韦小刚的工作调动问题。
韦小刚大学毕业,韦明喜想要把儿子弄到云水镇政斧来,找了镇里又找了区里,但没有办成。按说,以他的实际困难,镇里应该考虑。但当年的一个名额,被区里一个领导的关系占了。韦小刚无奈,被分配到了一个偏远乡。
后来,韦明喜又活动着想把韦小刚调回来,可无论他怎么找,郝建年都不撒口,就说镇里编制满员,区人事局不办。
韦明喜前半辈子是那种老实人,虽然是副科级干部,但在区里机关上没有几个熟人。他跑了几趟人事局,人家都不买账。
经过了这么两次打击,再加上即将退休,韦明喜的心态彻底变了:觉得老实人吃亏,自己一辈子老实人,吃了暗亏无数却还说不出口来,太窝囊了。
于是乎,老实人韦明喜消失不见,刺头韦明喜横空出世。
韦明喜心情放开,难得有镇上领导肯听他发牢搔,他不多时就喝了个酩酊大醉,可见他的酒量其实也不大。
彭远征叹息着把韦明喜背到了堂屋中,安置他躺下,然后就去对面的厢房去敲韦小娟的门,想告别离去同时嘱咐她给韦明喜熬点醒酒汤喝。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彭远征等了片刻,推开虚掩的门,发现韦小娟不在屋里。他借着屋里昏暗的灯光一看,里面桌上摆着一碗清水,桌上放着一个半块馒头,还有一个小碗,碗里是几根腌制的胡萝卜咸菜。
彭远征心弦被狠狠地拨动了一下。
他目光一凝,缓缓将目光收了回来,回头望了望韦家的堂屋,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韦家的院子。刚出了院子,就见韦小娟挑着一担水满头大汗地过来,颤声道,“彭镇长!”
“呵呵。挑水去了?家里不是有自来水吗?”
彭远征问道。
“今天停水呢,我去村里的水塔挑了一担水。彭镇长,您这是?”韦小娟怯怯地道,竟然有些不敢正视彭远征的眼神。
彭远征笑笑,“我要回去了,对了,你爸喝醉了,躺下了,你回去多照顾照顾他!”
说着,彭远征向韦小娟笑着点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出了韦家的院子,彭远征觉得心里有些憋屈。他大步地走着,迎面就碰上了正来韦家找他的李雪燕。
傍晚的夜色中,李雪燕的白色t恤很是醒目。
她几步就跑了过来,“远征,你怎么跑到韦家去喝酒啊?”
“那韦老头就是个刺头,你可别惹着他……”
彭远征叹了口气道,“雪燕,韦主席也不算是个坏人,应该是多年的压抑在临退的时候爆发出来,我去他家看了看,真的是很困难。整个村子都是楼房,唯有韦家破破烂烂,让人看了很是伤感!”
“算了,不扯了。我想回市里带些行礼过来,你今晚是住镇里?”彭远征定了定神,撇开了脑子里的韦家的事情,回头望着李雪燕问道。
李雪燕笑了笑,“我也想回家呢,这不一直在等着你一起!”
两人并肩向镇政斧机关行去,在门口坐上了车,然后就回了市里。
彭远征准备在镇里常住,当然要回家带些行礼,而李雪燕本周不值班,每天都回市里住。
其实云水镇距离市里也就是十公里的路程,坐公共汽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有些镇上的干部家在市里,下午五点多下班坐上18路车,直接到市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