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呢?”他的表情很认真,一定要得到她的回答。
她用手去摸摸他的脸,“那……你好好的。”
你好好的,我也珍重。
她的笑恬淡而美好,他抓着她摸着自己脸的手,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起身,慢慢走出去,谁都没有说话。
走出去后是一个不大的大厅,他们刚进入大厅后,江承洲突然看着她开口,“沐宣妤,我要走了。”
她想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此刻的表情,轻松释然又或者还有别的类似自嘲的表情。
沐宣妤,我要走了。
这一次,彻底走出她的世界,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来不及回应什么,已经看到他转身离开,并且快速的放开了她的手。
然后有一些人莫名的出现在这里,又问了她很多奇怪的问题,或者说也不奇怪,因为那些全都是她做下的事。
她的确是在明知道江承洲和汪梓晗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江承洲纠缠不清。她的确是他们口中的那种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还没有半点悔意。
无数问题都向她抛来,而她除了听到江承洲和沐宣妤的名字外,别的都已经听不清楚了,而有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她只是看着那一个背影,如今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这一切全都是他所安排,也是她一直期待的结局。
她一直以为,自己期待了这么久,到了这一刻,或许有的只是轻松而已,而不会难受了毕竟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次心里预防。可到了此时此刻,才能明白,无数次的幻想,都比不上真实的那一刻。
这是什么感觉呢?麻木?好像全世界都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又好像她似乎已经没有未来了。
是啊,她可不就是没有未来了?从明天之后,她就会是个坏女人的代名词,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媒体会彻底翻出她的旧帐,来证明她到底是多么可恶,先是与叶锦霆关系不清不楚,害得叶锦霆与莫燕燕之间取消婚约,如今又和江承洲牵扯不清,没有人会觉得她无辜,全都会觉得她该受到报应……
而她和江承洲在一起的这些内容,都会被媒体用片面的语言描绘,她是那个罪魁祸首,而江承洲只是一个被他迷惑最后迷途知返的男人,他会和汪梓晗结婚,而汪家和江家都会把这次的事件全都推到她身上。
罢了,罢了,她嘴角微微的动着,不是在笑,不是在难过,只是释然了。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一切,那么走到如今这一步,自然也很好,从此他过他的美好人生,而她也继续自己的未来,很好。
她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说着:再见。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而她心中突然涌起巨大悲伤,她似乎已经看不清他的背影,哪怕距离并不远。原来看着一个人头也不回是这样的感觉。她当年给她的,如今她都在这一刻体会到了。
她生命中的那些人,孟语盼走了,夏语茗离开了,周振兴也说了再见了,如今……终于是他了,他也走了,如今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第七十页
她沉溺于巨大的悲伤中,有点像一个爱在水里游玩同时也会游泳的人,掉进了水中,这对她来说是天堂,也是地狱,因为河太深也太宽,她努力的游向对面,已经筋疲力尽,已经快要放弃,累得不想继续游下去,只等着自己最后的结局,而在她累得放弃的时候,恰好也到了岸边了,却没有欣喜感,因为一旦上岸,她这一生就无法再接触这片水源,她曾那么想脱离,原来真的脱离那一刻,她比谁都难受,心中仿佛涌起了海潮,起起伏伏,动荡不安,可最终,她还是贴在岸上了。
江承洲一步一步的走着,他想到了在机场的那一幕,他让她留下。只要她愿意留下,他就原谅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是如此想不通,为何他都不计较一切了,她还是要走,不管他如何苦苦请求,她都不肯为他转一次身,后来他无数次的询问着那是为什么,终于,他给了自己答案,她不爱他,只有不爱他,从会如此无视掉他的请求,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而无动于衷,而后来她如常的生活恰好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现在呢?
他自嘲的一笑,随即又眯了眯眼睛。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大厅的门口,只要再走一步,转过拐角,那么这一切都真正结束了,从此他是江承洲,那个江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二公子,谁不敢给他面子?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就是属于他生活,会拥有一个善良美好的妻子,过着大多数人都羡慕的人生,从此无忧无虑。
他顿了一下,却是回过头,他想再最后看一眼。他不确定她此刻会是什么表情,难受,痛不欲生,还是瞬间察觉到了一切都是他做的难以接受?最后一眼了,他这么想着。当年她不曾回过头看一眼他多么痛苦,但他要看一看她。
她被无数记者围着,闪光灯亮成一片,如同某个超级巨星一般,只是面对她的只是无休无止的丑闻,而且会伴随着她一生。
在某个缝隙着,他终于看到了她。
没有他想象中的痛不欲生,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责怪,更没有知晓一切恍然大悟后的憎恨,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如同再说两个字——再见。
他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在同她说着再见,而她却也在平静中说着再见。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大概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吧?每当他要揍人前,她都能轻轻捏捏他的手,示意不要去,他这么不拘束别人的人,怎么可能在决定娶了她的同时还与别人有婚约?他这么长时间和汪梓晗接触,她真的没有半分怀疑?
那些东西仿佛是架在火星上的干草,让他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几乎是不受控制似的跑过去,把那些围着她的人全都推开,也不管别人的反应,他一把将她从人群中拉出来,他狠戾的看向那些跟上来的人,“再敢跟上来试试。”
那些人多多少少知道他的身份,知道在这座城市还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着,上不怕父母,下不怕惹事,谁能约束到了他?别人会怕损害名誉什么的,他不怕,这种人做事,不考虑后果,不考虑损失,于是越就越令人胆寒。有人想跃跃欲试,只是被同行摇头后,也乖乖的站定,不敢跟了。只是大家都很疑怀,那今天的新闻,到底是发还是不发?
江承洲拖着她一直走,连说一句话的功夫也不肯给她,直到他将她拉到了停车场,他从一把放开她。
他看向她的目光,如同仇人一般。
他笑,无奈有之,憎恨有之,“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很有趣?把我当傻子这么玩,觉得很刺激是不是?几年前我按着你设计的路线在走,几年后仍旧按着你设计的路线在走?这么多年后,我还是这么没长进的走进你下的套子里,很有趣很有刺激是不是?”
她站在那里,突然之间变换了场地,她像是还没有反应回来似的,只是她的腿在微微颤抖着。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一切的?从我让你搬出来?不对,从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的那时就决定这么做了,对不对?难怪你事事都顺着我,我说什么你都信,我做什么你都还帮我找出理由来谅解我。你他妈的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巨大的大傻瓜在玩弄……你说啊,你说话。是不是还在暗爽着我到底有多么愚蠢……”
她这时听懂了他的话,脸色很难看,她走上前,伸手去拉他,“我没有。”
她没有嘲笑他的一切,没有觉得暗爽,更没有想着玩弄她什么……
江承洲一把推开她的手,她却像是风中的柳絮般,摇摇欲坠似的,他想骂她一句“装什么”,做的却是一把将她给扶住,因为她的脸色是真的很难看。他阴沉的看她,在她站稳后,立即收回手,那句“你怎么了”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却只是看着他,模样是柔弱又憔悴,就像他当年去找她,她从寝室下面时的模样,那时候她刚去了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就站在那里,他能感到一阵风都能吹到她。
他想不通,她怎么能这么欺骗着她,还演得那么真,于是耿耿于怀,一个人怎么能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报复另一个人。
如今,他想得通了,因为她做了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