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山顶，一男一女从虚空走出，十指交扣，身影紧贴。

低头看去，浑浊的黄泉之水从琉璃山下流过，河水中的无数怨灵被琉璃山体中的红光融去一缕血污，填入了血海之内。

红玉叹息道：“待血海填满之时，冥河就会复生，这份因果真的了结了吗？”

周白微微一笑，紧了紧掌中的柔夷，笑道：“冥河道人以命相抵，便是血海再次孕养生灵，也不再是原先的冥河道人了。”

周白的目光从血海中心扫过，牵起红玉的手转身离开，至于红玉腰间的那枚葫芦也被他埋在了琉璃山下，等待血海中沉睡的那人前来收取。

“呐，周白。”红玉抬头看着周白的侧脸，眼波流转，犹如一潺清溪流入周白的心田。

周白疑惑的看向红玉，红玉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调皮的笑容，“没什么。”

周白眨了眨眼，还想再问，却被红玉扯着手臂走进空间裂缝，消失在了幽冥之中。

红云道人究竟是不是周白的前世，这个问题在红玉依偎在周白怀中，感受着两人间体温的交触时，就已经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如同周白不止一次告诉过她的话一样。

他是周白，不是红云道人。

离开了幽冥，两人并没有急着前去洪荒世界，而是穿过天界进入了混沌之中。

一入混沌，周白和红玉脸上的轻松就立即消失了，眼前的混沌雷云涌动，暗流澎湃。

一道道令人望而生畏的宏伟雷光，犹如巨龙般在混沌中穿行徘徊，每每绕行一周，身体所吸收的雷云则让他的体型增大一分。

两人对视一眼，红玉焦急道：“老师有难！”

若非通天道人亲自出手，又怎能拦下其他圣人，若非他离开了紫霄宫，天道又怎会聚集这么恐怖的紫霄神雷？

周白点了点头，通天教主为他出手，这份人情和因果，他自看在眼里。

神色凝重，周白袖中玄光莹动，一束淡灰色的光芒从他背后升起，左右展开变作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瞬间，宛如黑洞般的吸力从旋涡中产生，无数的雷云尽被收入其中，便是聚拢到千丈万丈大小的雷电巨龙也在挣扎中不断的被旋涡吞噬吸收。

巨龙哀鸣不断，每一声都惊震万里，奈何便是光线都无法逃脱的旋涡又怎会允许雷声四散？

每一声哀鸣都在万里之内被旋涡强行截断，红玉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虽然感觉到周白较之前有了些许的不同，却不曾想过周白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

“你已经成圣了吗？”红玉喃喃低语。

周白淡然一笑，摸了摸鼻子道：“还没有。”手掌摊开，一缕淡紫色的流光静静的躺在了他的手心，仿佛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混沌深处传来了一道强大至极的气息，紫色流光猛然一颤，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混沌。

奈何周白早就在手心布置了护罩，流光还未重出手掌，便撞在了透明的护罩上，砰然一声紫光粉碎，碎粉洒落随后聚拢合一，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这一道气息未能唤回鸿蒙紫气，却感知到了紫霄神雷的哀鸣。

一时间远处徘徊不散的雷云瞬间消散，在众圣惊疑的目光下，一只金色的巨眼在混沌边缘的方向缓缓张开。

感知着远处剧烈的波动，接引面露悲苦，叹息之余把接引神幡收回了手中，准提急声道：“师兄，为何收手.....”明明已经把通天道人逼上了死路，待到神雷落下之时，就算通天乃是天道圣人，也会被打落圣位，再无不死不灭之躯。

这个问题元始天尊也想要问太清圣人，因为在接引圣人收手的同时，太清圣人也收起了自身的灵宝。

太清圣人注意到了元始天尊的视线，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四人中央的通天教主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这一剑终究没能出手，他也没能试探出天道真正的力量。

在紫霄神雷聚拢的同时，他的注意力便已经从四位圣人身上挪移到了天道上面，身为剑修，他想要探寻真正的剑道。

没有得到诛仙剑阵之前，通天教主引以为傲的剑道是他本我的剑道，从鸿钧道人手中得到诛仙剑阵后，他便迷失在了‘四圣不得破’的剑阵之中。

封神之战，是他全部的骄傲被彻底粉碎的时候，万仙来朝的截教破灭，四圣不得破的诛仙剑阵被众圣瓜分，就连他心灰意冷想要重立世界的念头也在鸿钧道人的现身下，被迫终止。

近万年的紧闭，他花了五千年感悟出鸿蒙剑意替代诛仙四剑，填充了阵图。

后五千年，他摒弃了剑阵图，重新回到了成圣前的本我剑道。

也就是现在的这一剑，他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对不对，路无尽头，也无法回头。

“师弟，你收了个好弟子。”太清道人转身离去，语气也由平日里的平平淡淡，变得有些波动和失落。

求道亿万年，到头来自己走的不过是老师的老路，终点处已经被老师堵住，自己的出路又在何处？

元始天尊吃惊的看着离去的太清道人，这一个转身，太清道人突然变得苍老了很多。

身在山下，他只能看到太清道人失落的从山顶走下，全然不知山顶之上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绝望。

接引苦笑道：“到头来，我们都错了。”

六位圣人当中，接引圣人的实力虽然不是最强的，但境界却已然和太清无异，远方散出的波动中，他们两人自然也比元始准提看的清楚。

无论是周白此时的境界，还是他手中全力挣扎的鸿蒙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