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从顾修元回府乍闻其死讯时的震惊失态,再到漫长时光中的许多折磨,以及顾修元生的那场险些被夺了命的重病。

那病的由来,是他无意中翻着了书房中的一本游记。

云浓素爱看书,偶尔见着有趣的,一时兴起还会提笔做批注。在那山水游记上,她圈了不少有趣的地界,而后还在最后画了个线路,看起来很是用心。

最下角,以秀气的簪花小楷注了一行小字——

再年春来,当同游。

只可惜春来之时,顾修元借着回乡祭祖的托词离了京,而她也死在了宫宴之中,再也没机会提及。

顾修元那时日夜忙于朝政,只凭着一股精气神强撑着,可见着这批注后,却是心气郁结于肺腑,直接病倒了。

这一病,险些连命都赔了进去,还是那位旧相识的神医恰在京中,才将他救了回来。

春暖将诸事都讲了,而后道:“自你去后,京中一直多有传言,我也曾生出过怀疑……但那之后,便再没有怀疑过公子待您的真心。”

若非是在意至极,又怎么至此?

两人谈得认真,皆未曾留意到顾修元进了门来,他轻轻地咳了声,又看了眼春暖。

春暖会意,连忙退了出去。

“你同她揭了身份?”顾修元进门时已经听到春暖所言,但却避而不提。

云浓抬眼看着他,想了想,轻声笑道:“若非如此,她只怕是要将我当成居心叵测的狐媚子,与我没完的。”

顾修元愣了愣,歉然道:“是我思虑不周……”

“无妨,”云浓打断了他,“我总是要见她的,不是吗?”

顾修元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而起。

云浓无声地笑了笑,又问道:“你先前说想娶我,难道不作数了?”

第049章

云浓这话逻辑上并没半点问题。

若她真要嫁顾修元,那总是难免要见着春暖的,如今直接挑开身份来,也能免去许多麻烦。

可在情感上,却是称得上石破天惊了。

顾修元都做好了徐徐图之的打算,也一直在想,究竟怎么样才能哄着云浓放下芥蒂,松口应下。他想着一年不成,那就更久,总是会有让她答应的一日,怎么都没料到,云浓竟然会在这关头主动提起。

云浓也没料到顾修元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惊喜之后,竟是迟疑。

她挑了眉问道:“难道你真要反悔不成?”

“怎会?”顾修元毫不犹豫地否认,随即又道,“我高兴还来不及。”

云浓戏谑道:“恕我眼拙,原来你方才那模样,竟然是高兴?”

听此,顾修元忍不住摇头笑了声,而后道:“我自然是想要娶你的,只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明明先前他只是旁敲侧击地提了句,云浓就忙不迭地岔开了话题,对此没有半点兴趣。

他要刨根问底,但云浓自己也难立时说出个所以然来。

先前她避而不谈,是觉着成亲是件大事,两人之间还未到那般地步。

可今晨太皇太后病逝,顾修元抱着她安慰说“我在”时,云浓忽而就很是触动,觉着此生与他绑在一起,倒也不错。而在听春暖讲述了这一年来的种种后,她心念一动,压根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直接就提了出来。

“心中这么想着,便说出来了。”云浓并没有解释缘由,只是说道,“你若是觉着不妥,那就算了。”

她原就是一时冲动提的,哪怕是不成,也没什么妨碍。

“既已说出口,哪有再改的道理?”顾修元也不再追问,绕过了琐碎的事情,直接问云浓,“若是如此,我该什么时候去提亲下聘?”

这事虽是云浓主动提及,但大半皆是心血来潮使然,并没有去细想接下来的事情。及至听到顾修元口中说出“下聘”二字时,云浓几乎是有些恍惚的,充满了不真实感。

她与顾修元之间,居然都要探讨起来下聘礼的事情了。

云浓与顾修元对视了会儿,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时执意要反悔的话,顾修元应当也会顺遂地应下,说着“一切都随你”。

但云浓却说不出口。

她知道自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意味着什么,既是给了希望,便没有转瞬就收回的道理。

“我对这些事情也不大懂,都随你好了……”云浓想了想,又道,“只不过要等过了这段时日再说。”

太皇太后病逝,她一时半会儿并没什么心情去筹备亲事,更何况也于礼不合。

“好。”顾修元得了她这句话,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两人就这么寥寥几句敲定了终身大事,言毕,两相对望着,片刻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云浓眨了眨眼,轻声道:“顾修元,我将自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我啊。”

这话像是撒娇,但顾修元却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三分不安来,他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道:“你放心。”

说着,他上前两步,将她抱了个满怀。

云浓也抬手,回抱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