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南边那时候有个走江湖的花口,辛爪常镗飞星猴……这辛爪是南边九宫山出了名的老宗门,他家练的自是手上的鹰爪功夫,至于这常镗么,就说的是常连芳他家,到他这一代常镗据说已经传了十七代。

常连芳他爹讲,前朝的前朝就有常镗,那时候他们先祖是做马上骑兵出身的,后来也是因为权利纷争,看不惯什么什么的,就回到了乡下,做了个自由的江湖人士。

嗨!也就是一说,自捡着好听的张扬。

老十八般兵器,镗是长兵之威,又与长枪,月牙铲属适合马上的兵器。

南方义士助大都督起势造反,而真正用作战场,适合群杀的,便是锤,镗,枪,戟这几门长兵,如此常连芳他家便得到了重用,算作是发家了。

人家如今九思堂都不靠,算作新贵武勋,常连芳他爹封了伯爷。

看着旧人一飞冲天,孟万全却不露声色,只招呼人帮忙,上去抬的抬,抱的抱,架的架将那送来的几十位伤兵挪到营儿里去。

待那些人进了营儿,孟万全这才拉住常连芳问:“前面这都几天没响动了,怎么呼啦啦又来了这么些?”

常连芳闻言便面露古怪,左右看看这才拉着孟万全到了一边僻静处道:“不瞒孟大哥,前儿皇爷遇刺了,这都是昨儿夜里被连累的兄弟……”

他还没有说完,孟万全便大惊失色道:“什么?皇爷可安!”

“安,皇爷得上天庇佑,自然毫发不伤。”

“那这些如何就送到我们谭字营儿里来了?”

常连芳就知道他会这样,闻言便苦笑着指着北边说:“哎,也是被连累的,他们就是一般的兵卒,那来的可是南边的那些!这护卫不力,老太后都惊着了,非说不在燕京呆着了,人前儿气的就非要回邵商不可。咱皇爷震怒,又招了鼎臣先生入宫……说是要起东狱,建九思堂呢……”

孟万全听了开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常连芳想说,此刻他也不想听了,如此他便摆手打断道:“哎!好兄弟,什么这个汤,那个面饼的,你可甭跟我说了,听不懂!知道么?这是你们南北江湖之争,我们这些曾从前受前朝指派的日子也不好过,咱啊,就闲杂小虾扫扫尾,吃吃屁,闻闻味儿就罢了。”

爹不亲娘不爱的就是孟万全与李大胜他们跟的谭帅。

谭帅跟皇爷都曾是前朝同殿,早先起兵的时候,他们还私下有过争端,只可惜老谭家能人不少,古怪人也颇多,就拖了后腿儿。

如此,他们虽是有功之臣,却谁都知道,他们排在皇爷心里垫底儿的地方,以后也未必能得到重用了。

再有,常连芳说的这位鼎臣先生,他身后代表的就是南派江湖,这些年他们打压的就是为前朝出力的北边江湖……

这都不打仗了,还奔着那砍砍杀杀的事儿去,这不是傻么?

看常连芳面色难过,孟万全便拉住他的手臂道:“你看你,大火烧在半山,您又是哪家顶门的梁头?来吧兄弟,看看这是谁啊!!”

他说完,拉着常连芳就来至陈吴氏面前,一边走一边还喊了起来:“老奶奶哎,您瞧瞧这是谁啊?”

陈吴氏正在瞧热闹呢,就听到孟万全招呼她,等到那两人近前她仔细端量,也笑了,道:“呦,哎呀!妈耶!嗨~这不是花儿么?这不是花儿么?你咋来了?”

第14章

泉后庄宗祠庙门口,乔氏拿着一团儿乱棉线找头儿,一堆没事儿做的妇人纷纷聚拢在她身边帮忙。

这乔氏今儿穿着一件元色窄袖里衣,外套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竹青夹棉袄子,她是个利落人,天生漂亮可人是一桩儿,那家里家外一把抓的伶俐劲儿,也是谁都能看到的。

人家什么时候出门见人,那身上都是边是边儿,角儿是角儿,一头青丝都要抿的立立正正,半根儿杂发都不会翘起的讲究人。

这女人出来进去,从来都笑语嫣然,对人客气,有进有退有礼有节,就总能衬的陈吴氏尖酸刻薄。

昨晚老太太自顾自的走了,乔氏这心就开始不安,她本就是个想得多的,就直觉那小媳妇不是个东西,虽她都没跟自己多说过半句话,可是老太太便轻易被她收拢走了?

老太太什么样儿,还有人能比她清楚?

好日子从此就没了?那她的全节儿该咋办,还有家里的老娘跟哥哥,这个月也不知道咋煎熬呢。

辗转反复,乔氏就起了个大早,从家找出从前收起来的一些乱棉线,又拢了一堆儿碎嘴子,在祠堂门口做起活来。

那些妇人本就闲的起绿毛儿,一招呼便都齐齐的来了。

郭杨氏嘴巴里嚼着盐豆子,一边找线头问乔氏:“兰香,你从哪儿倒腾到的这好东西?还?真给我们啊?”

打乔氏跟老四开始过,她就没有这样大方过。

乔氏笑的贤淑,她先晃晃背囊里熟睡的喜鹊,回过头却一副拿你没办的样子说:“给你了,给你了!好叫嫂子们知道,这个我是被骗了的,这不是昨儿我在路口看那难民可怜,你们是没看到呢,那些小娃儿,哎!都是做娘的,谁能落忍?

她做出不忍的表情叹息:“哎!满满一碗豆儿我从他们手里换了半车棉线儿,好么!回来就上面几束是好的,这下面都搅合成啥样儿了!我一个人指定收拾不过来,可这丢了糟蹋东西啊……不提了!嫂子们就做做好事儿,谁缠的团儿,谁拿回去,就当帮衬我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能讨便宜,还能找到打发时间的营生,这几位算是受了乔氏好处,言语之间便奉承起她来。

她们在这边忙活,那伤病营那门口的热闹自瞒不过。

看到了,便有那常不讨人欢喜高婆子说:“咦?原来是这样儿的线啊?我当是什么呢!你们不知道!从前我们府城官衙定季节收,上好的棉儿一两一百二十文儿,像是这种棉线儿,那都是十五文一两的下等棉儿纺织的,你可真舍得,一碗豆儿就换了个这?”

府城,你们不知道,这是高氏惯常说的不中听话,人家白给的还要挑拣,忒没意思的一个人。

从前乔氏根本不搭理高氏,可今儿她招呼她了。高氏从前就羡慕乔氏这一帮人,来去随队人家那是互相帮衬,落脚之后,人家又爱在一个地方呆着做伴儿。

可惜,她越是抖自己的本事,就越发的没人搭理她。

没人搭理高氏这一套,高氏便心里别扭起来,嘴上就更不中听了,她点点下巴对乔氏说:“那是你家老太太吧?”

乔氏停了手笑着看看那边,没事儿人一样包容的答:“可不是我们家老太太!大清早人家就裹着几块布出去了,说是给臭头媳妇儿置办新衣裳呢,小孩儿一样!从前都是我端吃端喝的,现在看到小的,她就给人家端吃端喝,还不许我说呢!呵~你们说,我们老太太可像不像那家里的老小孩儿?”

一群妇人面目抽搐的笑了起来,都想着,乔氏怎得这般憨傻?那老太太也太欺负老实人了。

高氏眨巴下眼睛,伸臂就拢了一大团儿棉线到怀窝里,一边划拉她还一边见识多广的说:“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憨儿!你有我知道?人家那边攀附上富贵人了,我要是你,我就过去,那老太太还能撵我不成?”

乔氏依旧笑着做活:“过去做什么,家里一堆事儿,我还想给老太太做套冬衣,这不是理线儿呢么。”

嗓门大的郭杨氏实在看不惯,便气哼哼的说:“说的没错,这里里外外,老太太你伺候的,娃你拉吧着,家里家外不歇手,端吃端喝还不够么?人家才来一天儿,你瞧瞧!那老婆子就是欺负你老实!我都给你气死了,还给她置办冬衣,换我球毛都没的一根儿,还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