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1 / 2)

谁能想到呢,偌大家业遇到国难,那也是弹指灰飞烟灭,命保住就不错了。

谢家做的附近买卖多,前朝末年就被人端了锅子败落了。谢俏姑娘出身商门,又没有好嫁妆,就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姻亲。

怎么办?长大的姑娘就只能送到从前的姻亲家做继室,做妾氏。

好歹各家帮衬之下,谢家如今有些缓和,可到底祖宗基业丢了,复苏还要看谢俏的兄弟们。

两个小丫头捧着剥了皮的果仁肉进屋,恭恭敬敬的放到表姑娘面前。

十一太太想到好事,心里一激动便站起去翻箱子,还打发人去套车,她要舍个大价钱,在这燕京最好的铺子给侄女儿做最好的首饰,最好的衣裳,总不能让人小看了谢家女。

这位没男人挑剔,就好吃好喝把自己养的圆胖,她站起来滚了几步,又回身拉住侄女的手悄悄说:“心肝,好阿俏,你若真的能入了这门,旁的姑姑不敢保证,你的嫁妆都不必你姑父拿,咱谢家砸锅卖铁,压箱给你至少拿三万贯。”

谢俏拧了一下帕子不说话,心里更上几分莽勇,有点豁出去了,今晚不成事儿,她便死了算了。

十一太太想美事儿般的轻笑几声后说:“好心肝,以后你若给三爷生上一儿半女,便是咱谢家祖坟冒青烟,兴家就是眨眼的事儿。你乖,往后若是奶奶吃味儿,不喜欢你,你也不许恃宠而骄,更不能成为六房乱家的祸头子。

你就把心给我安到踏实地儿,你给三爷生一百个儿,咱九房砸锅卖铁给你养着!只要是我阿俏生的!我也戒了荤腥,下辈子吃斋念佛给你积福……”

这位说完,还虔诚合掌四处拜了一圈儿。

想到侄女确定的话,十一太太心里欢喜,抱着侄女对着她脸蛋左右各亲一口,便圆滚滚的出去了。

这一路,还笑的咯咯咯咯的。

姑姑走远,谢俏才缓慢的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又去看隔壁的高墙假山。

她上次娘家去,是舍了一些钱儿学了一些本事的。

这么小的姑娘是如何生了这样的心思,那就得往远了说了,

她长到十四,姑姑寂寞,就把她接到身边娇养,在宫家那也是被人伺候着的表姑娘,吃穿花用上上好不说,读的书,手里的绣工,比城里各家小姐那也是不差的。

宫家六房有了大出息人,宫家得了实惠,便自这一代起,全家上下只要爱读书的,就都会支持,还不分男女。

谢俏便上了这顺风船,她写的字儿可是被六房老爷夸奖过的,如此他姑父便高看她,还给拨了与宫家小姐们一样的月钱。

从前,谢俏以为自己过的日子,比起娘家的那些姐妹要好一百倍,那会她是知足的。

她就安静的等长大,等长大了就让姑姑找个宫家少爷,哪怕是庶出少爷,留在老家那都是当家奶奶,与嫡出并无太大区别。

可谁能想到呢,还是夏日那会子,姑姑带着她去府城府尊老爷家吃寿酒。

她早就听说府尊老爷家有个才女姐姐,那位姐姐写的诗文她也看过,其实吧,就那样。

心里有了攀比之心,谢俏便有了找机会压谁一头的想法。

可谁能想到呢,她兴冲冲跟着姑姑带着三车礼品去了府尊家,她艳羡崇拜的姑姑却是个坐廊下的。

是的,被人请进去坐在廊下,跟一群商户奶奶在那边叽叽喳喳还很荣耀的样儿。

而谢俏这样的小姑娘,她那颗本就纤细的心,瞬间就碎裂了。

最后,府尊老爷家的席面,她们也是在廊下吃的。

至于那位作诗写赋不如自己的府尊小姐,她连房都进不去,更不提二门了。

脸面掉在地上,尊严被践踏,谢俏便入了魔障,她不求富贵,就想要份儿尊重。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府尊家传菜的婆子托着大木盘过来,用脚踢她的新裙儿说:“哎哎,姑娘受个累,把这菜往桌上放一碗儿。”

谢俏木讷的站起,双手从盘子里取了粗瓷大碗装的一碗肉上桌。

她们这样的人去了官宦人家,竟连人家的细瓷都不配用。

而从那天起,谢俏便想开了,她就是做妾,也要做六房的妾,不为其它,就只为坐在屋里端着没有豁口的细瓷吃饭。

十一太太上街花了足足千贯,给自己侄女儿上下买了七八身,这可真是大出血了。

可她却想不到。这夜谢俏姑娘内里穿着薄纱,熏了一身的香味儿,等到三更鼓众人都睡了。

人家这也是个胆大的,就悄悄起身出屋,沿着贴墙的假山她就上了墙。

可,万万没想到的事儿,她才刚攀上去,那墙头竟还坐着一个巧。

宇文小巧。

宇文小巧老日子没在燕京出现了,她听了长辈的劝阻,说好的夫妻最起码也得琴瑟和鸣,莫不静好?

这就是说,必须要学个乐器才能支应这种情景。

她想了很久就选了萧,主要这玩意做成铜的,携带方便还可以御敌,遇到那碎了她心肝的冤孽,她就能随时拿出来与他静好。

如此这位实实在在学习了一番,好不容易吹出一首完整的了,她便去寻他,结果不在衙门,不在郡王府,不在亲卫巷。

又四处一打听,原来又有了新地方躲她了,啧,这小宁脾气也是可以了。

如此,宇文小巧便在宵禁之后,拿着腰牌找到宫家,坐在院墙上,预备等到天明吹给胡有贵听。

恩,她才坐了没一会子,便看到身后的院子里来了敌情……哼!她就说么,自己这冤家生的这般好,如何没人来抢?

可算给她等到了。

那谢俏上了墙,便看到黑漆漆夜色里,一对大眼白子对她一顿翻。

攀这墙头本耗尽谢俏一生的勇气,惊恐之下,这姑娘当下就尿了,却不等她尖叫着从墙头掉下去,那鬼却气哼哼的说:“呔!你个采草的瘟货,也不看是谁的人你也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