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茜儿一直笑,满耳朵都是我家三叔叔,我家三爷爷,我那未来三婶子,三弟妹,三奶奶如何如何?
终于把关系盘清楚了,就有妇人好奇问七茜儿:“他大嫂子,你去过皇宫没有?皇宫啥样的?”
这问题就太笼统了。
豪富归豪富,在座见识就是钱能换来的最大限度,换不来的也就真换不来了。
来京一次,好歹也沾些皇气啊。
这话问的七茜儿一愣,她左右一看,一众妇人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那妇人又说:“那还是前儿,六婶特地让人拉了咱们去外面看了一圈儿,好家伙,皇爷家院墙那叫个高,金銮宝殿真叫大,咱们七八人一车儿,老驴子都走的吐白沫了,也没转完。”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七茜儿就笑着说:“怎么,每日老先生都去宫内给皇子讲学,回家竟未跟你们提过么?”
这妇人闻言诧异极了,拍着心口直言不讳道:“嗨呀!我公公比六叔大了十多岁,他看到六叔都束手束脚,深怕衣不合体,有一点灰都不敢大力拍,要背过身去扑落,也不止他,您知道么?”
七茜儿眨巴眼好奇,她知道什么呀?
那妇人顶着一脑袋珠翠过来说:“我们老家,谁家孩子半夜不睡觉,他娘便说,六爷爷来了,来抓你背书去了!就给孩子吓的,闭眼就睡,完事儿半夜保不齐还得尿炕,您就说怕不怕?!”
妇人说完,周围又哄堂大笑,七茜儿便更喜欢起宫家人来了。
怎么说呢,人情人味儿,人家从不缺。
你也不能瞧不起人家市侩好财,商户人家弯腰赚钱,一文一厘来的不容易才锱铢必较,可人家这个家风里露出来的,就是一种全族老小亲密无间,有劲儿放一条绳上的感觉,这隔着几房的侄媳妇说起宫先生如说亲叔,中间并无隔阂。
她在亲卫巷苦心经营为了什么,还不就是求一个这样的结果。
如此七茜儿端起茶盏清清口,倒也不能深说,就浅了说皇宫。
“大嫂子若是问大梁宫,我们几个都去过的。”
七茜儿指指丁鱼娘她们。
众宫家妇闻言,就满眼的羡慕。
七茜儿接着说:“具体宫里是个啥样,我们几个也没有敢细看,也不敢打听,就是听我们那当家的提过,仿佛是皇爷自己都不知道他家有多大的。”
一个偌大正堂,几十个当家奶奶,就都静悄悄听七茜儿说话,连个咳嗽的都没有。
这些话必要好好记下,明儿回老家好吹嘘吹嘘。
七茜儿用指头在桌面画了一下,对她们说“最初皇家住多大,也不是没有规定,反正礼书有云……须得照阴阳五行方位修,单是几百年前修这宫是前后花了十五年的,耗费了几万工,没日没夜,春夏秋冬,就依着宫方九里,旁三门,王城九经九轨来的,可继一任皇帝,他就扩建一下,修来修去就不知道多大了。”
她有功夫在身,夜里在宫找个正经地方,也是蹦跶了很久的。
七茜儿说完,周围一片吸气声儿,好半天那隔壁桌,叫金大奶奶的又憋不住了,便叹息道:“这,这得消耗多少金子啊。”
七茜儿最初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潘八巧咕唧笑出声,就打开了笑门又开始了。
这才是个办喜事儿的样儿。
人家真就觉着,金銮宝殿金子造,在座大部分人与民间确实这般想,可这笑声只到一半儿,堂屋门口就有人很认真的解释:“我家里也没有那么夸张,到是西边用金多,可也是金箔,南边属火又克金,使的最少,大部分的屋子也跟这边的屋是一样的,只是用料比较大,多了个琉璃瓦罢了。”
刹那满屋安静,七茜儿看看门口,却是一个身穿杏黄长袍,头裹方巾,面露无奈又笑的包容,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白净胖子。
这胖子常在青雀庵出没,偶尔也会随着江老太太去亲卫巷。他的身份,整个亲卫巷也就陈老太太不知道。
如此七茜儿站了起来,张婉如她们也是立刻站起整理衣衫,一众命妇走到门口齐齐端正的给六皇子施礼。
七茜儿抬脸问:“六爷今儿不在宫里读书,怎么出来了?”
六皇子笑着摆手:“嫂子们莫要多礼,我有事儿呢。”
任氏不明过来询问,七茜儿赶紧介绍:“这是当今六皇子,千万莫要失礼。”
一刹,屋内寂静,接着凳儿,桌儿乱响,不久,就齐刷刷跪了一屋子人。
七茜儿苦恼,这不是来捣乱的么。
正为难间,就听到门外有人喊了一句:“六爷?!”
管四儿闻讯就小跑着来了。
六皇子一看到他,就特别高兴:“小七,我来了!”
管四儿嘴贱,就抱怨道:“你来捣乱吗,皇爷知道么?”
六皇子点头:“知道知道,知道你今儿量家,我母妃就让我去库里看看,有啥能给你摆放的,就让我划拉些。”
说完他过去,特别自然的搂住管四儿的脖子笑道:“我给你收拾了两大车,赶紧跟我出去瞧瞧去。”
就这样,人家二人勾肩搭背,自然而然的就出去了。
等到那边人走远了,边上才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婶子磕磕巴巴的问:“那,那是皇子?”
七茜儿点头:“对呀,正是当今六皇子。”
抽气声儿不断,老妇又问:“咋,咋能跟三,三,三儿这般样子?”
七茜儿眨巴下眼睛,理直气壮的道:“他俩打小就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