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着进了府邸,被扶着上了软兜,老太太前面端坐,七茜儿就抱着高兴,还有奶嬷分别抱着根奴,安儿各乘一副低一些的滑竿儿,身后悉悉索索家里的,宋国公府的就跟了小三十人碎步跑。
于高处眼角俯,那些老太太从前觉着了不得贵妇,甚至大家老爷,公子都对她们都是彬彬有礼。
老太太心虚,很想表示一下客气受不起,可脑袋一动,挂耳的金钩却贴肉轻刺,挨了两下只得目视前方,就端得很呢。
也必须端着,她是福瑞郡王干娘,谁敢受她的礼?
因上月底家里已经接了旨意,进了府便得后面拜见一下肃妃娘娘,这也是殊荣啊。
如此一路走了很久,穿过一条昂长□□,才到一清幽无人敢打搅的小院。
宫里配给的女官而今已经上岗,闻听老祖宗干娘到了,她们自然不敢怠慢,便主动上来接了郡王府的贺礼,一张琴谱上有排名的春溪琴,两套放在盒子里,不知道是啥的头面首饰,还有玛媞纯金小宝车摆设一架,宝石花树六盆……
随着内官一项一项的念出礼品,老太太就有些上不来气,她脚下软,七茜儿也心疼,却被迫扶着她说:“阿奶,大,大钱都花了,咱,咱就笑着花,啊!”
阿奶呲呲牙,伸手摸摸心口对七茜儿小声说:“茜儿呀。”
“哎,奶,我在呢。”
“奶的心呀,算是碎了。”
老太太被女官们扶进去施礼,里面却先喊了免,喊完便有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说:“老太太千万莫要多礼,从此便是正经亲戚家了。”
心内呸呸,老太太僵着脸强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那边却绝不敢受,只让她半蹲了一下。
七茜儿在身后认真施礼,礼毕,那上面又夸奖七茜儿容貌静美,相夫教子在外早有贤名。
七茜儿背着早就预备好的客气词儿,就简单进去问安,献礼,人家肃妃娘娘给了三个孩子一份见面礼,又被稀里糊涂的扶出来了。
至于见肃妃娘娘面儿?没门儿,人家皇爷与她咳咳了,往后有机会许能远远见到。至于现在,她的父兄便只能出门那一天见一次了。
等折腾完,七茜儿与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的被送到软兜上又往前抬,老太太看左右无人,她又坐的高高的。
便伸手打开给孙孙的见面礼盒,一看里面竟然是寒酸巴拉的一串木珠子?这珠子倒是有些香味,可是,木头的就是个屁了!
啧,这么大的府邸,那么大的娘娘,妈耶,见一次我宝贝孙,就给这?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这是看不起星君吧?小心被雷劈!
心下大恨!老太太又左右看看,便不动声色的在软兜上把手上的镯子悄悄往盒子里放,又把盒子里木珠子往手上套。
只走到半路,家里的高兴老爷就不能忍耐了。
这孩子打出生呆的环境特别安静,最大的闹腾不过哥哥姐姐那种闹。
这边又是什么动静,一府两个戏台全开的大本,府门口又迎宾鼓乐,陈大胜去的男人那边~人家敲的是编钟,还有踏歌。
还有就是,尊贵人虽用尊贵香料,可是各种香气混在一起,就满院子怪味儿。
大人不觉着怎么,可那孩子生来不同,就哭的撕心裂肺,声音一度盖过满园喧闹去。
这样的大喜日子,这样啼哭的孩子抱到哪儿都不会招待见,七茜儿便悄悄出手给孩子顺气,高兴都哭的要死了一般,仿若你再让我去前面,我就立刻断气给你看的架势。
实在没办法,七茜儿只得下了软兜,一人抱着孩子晃悠,发现让旁人走远些,他的哭声就小一度,更远些,更更远些……
直到人全从□□道儿退完了,高兴才含着眼泪轻轻喘了一口气,可算解脱了。
七茜儿就愁苦的看着他:“呀~!”
这孩子打出生,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今儿这是怎么了?没办法,又拍着他温和的问:“你是怎么了啊,怎么这般不愿意呢?”
可她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后庭尽头的一处小花房,二十个多个面带凶神面具,身背武器,身穿软甲的人正在歃血为誓,带头大哥一口干完血酒恨声道:“后日我们全家问斩,这唯一一条生路,就是拿这皇帝的小老婆换了。”
他的兄弟喝完酒吸气:“胜败在此一举,拼了!”
又有靠着墙角的四五个满面凶的抬头:“咱们玥贡山拿钱办事,拼什么拼?不过是一堆花拳绣腿的老爷而已,安心,便是抓不住那皇帝小老婆,外面满座的超品女眷,随便揪出几个,我不信那皇帝老儿敢不答应!”
又一声磬声从前面传过来,有国公府管事打扮的人进来说:“诸位,准备好了!可以去了,郡王府的老太太跟他家奶奶已经离开金梧阁,这一路我都安排好,半个时辰没有人敢去打搅,那边不过二十多个女官,下手利落些。”
就这样,这些人一起合起面具,扶着各色武器,便从花房出来,纷纷纵身上了屋顶,踩着瓦片犹如鬼魅般的就往肃妃娘娘那边去了。
高兴猛的一声撕心裂肺,七茜儿就抬头往屋顶看,那股子不遮掩的杀气?
她感觉到了。
她看看自己臭儿子,这小东西竟然比自己先察觉到了?
左右看看无人,七茜儿一伸手从梯子边上的柳树折了一支柳,纵身便上了房。
把自己儿子吓成这样,管他是谁,也该死了。
如此,那一群鬼面人四下分开,才有二人蹦到梯子附近,便觉脸上面具破裂,眼上一阵刺疼,两人当下便看不到了。
他们心中魂飞魄散,不敢言语,就舞刀四下盲目砍杀,刹那周遭一片利风,七茜儿冷笑,纵身蹦到他们背后,对着脊椎骨一脚一个就踢到附近的柳树枝杈上。
高兴眼睛睁的大大的,忽就含泪笑了起来。
他伸出小手手,对着空气抓了一下说,啊!
七茜儿单手抱着他,歪脸亲了一下大脑门笑道:“臭小子,啊什么啊,等娘给你出这口气再说,敢吓唬我儿子……”
如此,宋国公府屋顶,鬼面人的面具不断被击碎,眼盲,飞起,挂树。
下面是锣鼓喧天,屋顶是抱儿妇人四处蹦跶,手持柳枝一路抽打,如此……凶人还没道金梧阁……这人便折损完了。
七茜儿本想抱着笑的咯咯的儿子回地面儿,她站的高,却看到一个管事打扮,背着大包袱的人正在墙根推一个石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