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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曾校长就闪人了,他还得安排教师会议,决定相信宋伟同学一次,毕竟人家好歹也是初中生了。

大伟:……

第042章

知道今个儿是发放成绩单的日子, 袁弟来早不早的就等在了家门口,好不容易瞅着远处有人影过来了, 仔细一看却是毛头和喜宝, 她忙高声问:“臭蛋呢?咋没跟你们一道儿回来?”

俩小只跑到跟前,喜宝说:“臭蛋一放学就跑了, 强子哥追上去了。”毛头这时也从书包里掏出了成绩单和卷子, 一股脑的塞到了袁弟来手里:“三婶,给你。臭蛋的, 我怕他给弄丢了,搁我这儿了。”

袁弟来倒不担心臭蛋真给丢了, 毕竟队上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 臭蛋又不是头一回跑丢了, 再一听还有强子跟着,她就更放心了。只是接过了成绩单和卷子,她却愣住了。

队上自打建了小学以后, 读书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可搁在十几二十年前, 愿意送孩子去公社小学念书的,实在是寥寥无几。袁弟来没这个福份念书,所以她是不识字的, 可就算再怎么样,看着几乎空白一片的卷子,她也傻眼了。又见俩小只往院子里冲,她忙拉住了喜宝, 问:“喜宝,这上头写了啥啊?”

喜宝都不用瞅,就知道上头写了啥,毕竟刚才在教室里她盯着成绩单瞅了半天:“那个卷子上写了个‘宋’,成绩单上老师写了语文零分、算术零分,还有‘建议退学,两年后再上’。对了,最后面写的是‘正月十六开学’。”

听到前头时,袁弟来心下就大叫不妙,等听完全部的话,她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没念过书不代表完全不知道学校的情况,毕竟家里孩子那么多,尤其强子和大伟刚上学那会儿,她还好奇的问过不少事儿,后来更是知道强子和大伟成绩不好,小学六年一次都没考及格过,当然初中也一样。可再怎么样,人家也没有惨烈到拿个零蛋回家吧?

她还想再问两句,正好这时,强子逮着臭蛋回来了。

看到袁弟来,强子比见着了亲妈还亲切,赶紧把臭蛋往前一推:“三婶儿,我把臭蛋给逮回来了,你自个儿看着哟!”又看毛头和喜宝望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瘌毛头你真是好样子的,这么坑你亲哥?喜宝你还帮着他一起坑我!”

喜宝笑嘻嘻的拉着毛头往堂屋去了,毛头更是冲着他亲哥扮了个鬼脸,气得强子立马撵上去收拾他们。

几个孩子打闹了起来,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然而,袁弟来的心中却拔凉拔凉的,她期待了半年光景,尤其在曾校长当着她的面夸赞了毛头和喜宝后,她就更拧上了,平日里是没咋表露,就等着期末考试,盼着臭蛋能给自己长长脸。

结果……

“臭蛋,你说这是咋回事儿?”袁弟来忍不住语气急躁了点儿,一叠声的追问着。

臭蛋一脸的茫然,不过看到亲妈他还是很高兴的,忙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妈!”

“我问你,你咋考成了这样?零蛋!”

“妈,我饿了。”臭蛋伸手抱住了袁弟来的胳膊,“饿啊,啥时候吃饭呢?妈……”

要说赵红英一贯拿喜宝没辙儿,那么臭蛋就是袁弟来的克星了,见他这样,袁弟来只能先把卷子和成绩单收好,领着臭蛋去灶间找吃的了。

这要是搁在前几年,就算家里不缺口粮,赵红英不会叫袁弟来随便动粮食的,就怕她揣着往娘家送。不过最近几年里,倒是没这个顾虑了,袁弟来彻底跟娘家闹翻了,别说送粮食了,就算偶然在田埂上碰着了,两边都跟没瞧见一样,谁也不搭理谁。也因此,袁弟来想私底下给臭蛋开个小灶啥的,家里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都是自家的孩子,吃点儿就吃点儿呗。

临近过年,灶间还真有不少好吃的,袁弟来心里揣着事儿,也懒得鼓捣那些麻烦的,瞅着早饭还剩了几个红薯饼,就给贴锅边上热了热,掰了半个给臭蛋:“等下就吃午饭了,少吃点儿垫垫肚子。”

有的吃,臭蛋高兴极了,也不管其他的,捧着温热的红薯饼就跑出了灶间。袁弟来原本还想多问两句的,见他又跑出去玩了,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高声唤道:“你别出门,就在院子里玩!”

这回,臭蛋倒是听明白了,他转个身就往堂屋跑了。

留在灶间里的袁弟来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枯站了会儿,听到外头的闹腾声越来越大了,知道应该是其他几个孩子也回来了,心下反而愈发烦闷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头张秀禾也很烦。

张秀禾正想趁着今个儿事情不多,又难得出了太阳,打算把褥子抱出来晒晒。结果还在收拾呢,就被俩儿子堵了个正着。

毛头先跟张秀禾抗议:“哥他说话不算数,早上才答应了会帮着看臭蛋的,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反悔了。骗人是小狗!”

强子也不乐意:“那我不是不知道臭蛋那么烦吗?他这都不叫烦了,他是麻烦。我就那么一个不留神,他一下子就窜出去了,比那兔子窜得都快。太麻烦了,我不管。”

俩儿子堵在自己跟前,张秀禾只能把怀里的褥子再度放回到床上,双手叉腰怼道:“干啥呀?都是当哥哥的,帮着看下弟弟咋了?横竖平时你俩也是上蹿下跳的没个正经,好不容易放假了,帮大人做点事儿咋了?还臭蛋麻烦,再怎么着也没你俩烦人!”

这下,强子和毛头都不干了。

“我咋麻烦了?我打小就带着大伟玩,没叫队上任何一个人欺负过他!”强子大声反驳,“臭蛋应该叫毛头带着,就像以前我带大伟一样。”

“不不不!”毛头怒了,“我要带喜宝玩,不带臭蛋。妈,你不知道臭蛋他有多烦人,每天我都要拿草绳把自己跟他绑在一块儿,尿个尿的工夫,他就能跑出学校去。还有,他从来不记得收拾课本和铅笔,每次放学铃一响,撒丫子就往外头跑,撵都撵不上,我跟他说了有一百回了,他嘴上说‘好好好’,可下回照犯不误!”

张秀禾皱了皱眉头,说实在的,这些事儿她还真没听说过。

其实吧,队上人家对于自家孩子都是放养着的,三岁以前盯得还紧一点儿,等三岁以后,如果恰好还有哥哥姐姐的话,那是完全松开手由着他们去疯。就拿张秀禾来说,她生的两儿两女,都是这么个教养法。也就是喜宝了,赵红英盯得紧,到了四岁以后才叫她跑出去玩。

这还是亲生的和自个儿奶大的孩子,隔房那几个,张秀禾就更不清楚了,横竖瞧着各个都健健康康、能蹦能跳的,至于旁的,她还真没注意到。

及至听了毛头这话,张秀禾忍不住心里泛起了的嘀咕,不过嘴上还是说:“不能吧?臭蛋瞧着不是挺乖的吗?”

“他乖啥啊!我跟他说啥,他都说好,曾校长跟他说话,他也说好,可扭个头他就不管了,原先咋地现在还是咋地。气死个人了!”毛头鼓着腮帮子,他原本不觉得带比自己小的孩子玩有啥难的,相反,因为喜宝的缘故,他还挺得意有个小的跟在自己身后。见天的,哥哥长哥哥短,啥事儿都听他的,永远都站在他这边。

问题是,臭蛋不是喜宝,毛头也不想当他的哥哥。

张秀禾低头想了想,忍不住脱口而出:“该不是那回烧傻了吧?”

“啥呀?妈,你说呀,你接着说呀,咋叫烧傻了?臭蛋他发过烧吗?”毛头不解的看着他妈,一旁的强子倒是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时,张秀禾又说:“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儿,就是吧,那一年秋收,臭蛋大概有半年多了,他是冬天生的。偏就是秋收那会儿,臭蛋病了,夜里头烧了起来,你三叔三婶他们白天干活累了,没发觉,等早上起来一看,孩子都烧糊涂了。”想了想,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臭蛋这孩子,咋听着就像是不记事呢?这都过了五岁生日了,你四岁不到就会学人家说一车的话了。”

毛头翻了翻眼皮,瘪着嘴说:“我又不傻!”

“别嚷嚷的那么大声,叫你三叔三婶听到了不好。强子你也是,不许说出去。”

“哦。”

“知道了。”

……

袁弟来本来是拿着红薯饼想分给几个孩子吃,待堂屋里的那几个都拿了半块,她见强子和毛头不在,就走了过来。结果,饼子没分出去,倒是叫她听到了这么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