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如耸肩,口气相当淡定愉悦:“言十三逼于茂自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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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茂走进片场的时候,吉如正和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激烈讨论,路语茗坐在他们身边。于茂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孩——瞿皓。
瞿皓只有十四岁,却展露出过人的演技,已经被很多导演关注。如果易地相处,于茂今天必然要去接近瞿皓,只是现在他看到瞿皓只有愤怒。
楚修宁删了于茂的戏,一定是为了给路语茗加戏,这是公认的推测。于茂的团队甚至有人提议用这个话题炒一下新闻。剧本一出,楚修宁的确给言十三加戏,却建议剧组启用瞿皓去饰演童年时代的言十三。这样一来,戏是加了,但却不是给路语茗加戏。
楚修宁狡猾老道,不给一点点空隙给于茂利用。再加上那一出“特意修改剧本,等于茂回来”的新闻,于茂哑巴吃黄连。全剧组都是于茂的仇人,更何况抢了他戏份的瞿皓。
于茂如今势衰,只能低调做人。微笑着走进片场,本来吵杂的片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早前对于茂献足殷勤的粉丝,跟着大家看了一眼于茂,转头就跑了。粉丝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众人各干各事,全然没有第一次进片场时的热烈欢迎。
“哼。有什么样的明星,就有什么样的粉丝。”吉如落井下石。
瞿皓习惯性打击吉如:“不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这个道理我都知道,还要你说。”
“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吉如磨牙。
瞿皓坐着摆出看好戏的脸,看向于茂,却还抽空应对吉如:“没有啊,我只是不和你对着干就骨头疼。”
路语茗没心情欣赏这两个耍宝,于茂出现的那一刻,路语茗站了起来,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紧绷,深邃漆黑的眼睛里,慢慢燃起一撮火。
姜原州、厉俊友,以及那群踩伤他的人都付出了代价,现在只剩下于茂了。路语茗的仇人只剩下于茂。但即使厉俊友疯了,姜原州停职,踩伤他的人进了监狱,路语茗对于茂的恨意也没有一点点消散,反而更加浓烈。因为于茂堪称全身而退,因为zero乐队名存实亡。
躁动来自灵魂深处,骨血都为之沸腾。
路语茗的情绪得不到半分纾解,近乎本能地渴望眼前这场戏。
而于茂也渴望上场,他对楚修宁的恨意,急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即使知道这场戏他的角色吃力不讨好,但却还想用演技压制住路语茗,哪怕绊路语茗一下也好。
两人四目相对,场上立刻硝烟弥散。
于茂走过去,牛仔裤、黑体恤,一身精壮打扮,却仍在微笑:“别来无恙,楚修宁还好吗?”
于茂的笑,仿佛包裹住毒药的蜜糖,虽完美却暗藏杀机。
“不老挂心。”路语茗不惧,错步上前,脊背挺直,漆黑瞳孔如深潭,幽暗宁静,又有无限深意
“不要以为今天的戏,我会让你占到便宜。”于茂警告。
路语茗不动如山:“尽管放马过来。”
瞿皓忍不住打颤:“这已经不是演技了吧。”
“这是……真的恨。”吉如终于赞同了瞿皓一次。
路语茗和于茂之间如此金戈铁马,杀伐屠戮的对决,也不是第一次。虽然剧组众人都习惯了,但这次似乎境界更高了一点,让人汗毛倒立,不自禁战栗。
肖老太太抽身走了过来,看到这两个,立刻火气乱串:“好了!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肖导。”于茂立刻收敛。
肖老太太看到于茂心情差到极点,本来只想好好拍戏,现在却因为于茂闹出一堆事,简直比高鹏城还闹心。为了剧组,肖老太太被逼得不得不搞起商业炒作那一套,心塞不只一点点。
但肖老太太脾气虽爆,也不是不讲道理:“好了,这是你们两个最后一场戏,早演完早超生。”
说着,肖老太太就拿出剧本:“我来说说这场戏吧,男主想要害死女主,带着女主回老宅。女主错手点燃了沉香,引来百年孤魂言十三。言十三将男女主以及随后跟来的小三困在了老宅。男主为了活命,要让言十三意识到,他已经死了。之前的努力都失败了。最后时刻,男主在言十三的逼迫下,只好自杀证明什么是死亡。今天这场戏的重点,就是言十三百般逼迫,男主角自杀。”
肖老太太说完看向路语茗和于茂。
路语茗点头。于茂脸色很差,但他毕竟是专业演员,剧情如此只能点头。
肖老太太点头,忍不住嘱咐:“这场戏,在电影里是重头戏,直接引发了后来网上生死观的热议。小于,你之前的角色一直都是形象很好的人物,这场戏一定要放开演。”
“知道了。”于茂保持着温和微笑,“我来之前看过电影,高鹏城在电影里的表现,数这场戏最出彩。堪称经典,恐怕突破起来可能不容易。”
提到高鹏城,肖老太太心情复杂:“努力超越。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演技的。”
“其实我还好,我是新面孔,可以带给观众不一样的观感。”于茂低垂下眼睑,“只是小路一直演着言十三,反而会比我更难突破,如果演得和电影里一样,就是老酒装新瓶,换汤不换药了。”
“你想说什么?”肖老太太警觉。
“肖导你觉得不好,就当听个笑话。”于茂谨慎小心地挖坑,“我只是给小路提个醒而已。他如果换一个演法,可能会达到更好的效果呢。”
“有点道理……”肖老太太专业精神爆发,看着路语茗发呆,“可是这场戏的剧本都一样,怎么演出不一样?”
“这就是小路作为演员要考虑的问题了。”于茂得逞,得意地看向路语茗,挑衅意味十足,“你能做到吗?”
“你多虑了。自然会不一样的。”路语茗地抬起眼,瞳孔幽黑,“一定会让你刻骨铭心的不一样。”
正文、第62章 拷问
拷问,无尽的折磨。
于茂跪在地上,仿佛被绑在了铜柱上,路语茗每说一句话,铜柱就热一分。皮焦肉烂的灼烧,于茂没法挣脱,不能逃避。
这是一场盛大的炮烙刑罚,当事人嗜血兴奋,观刑者心惊胆寒。
而这一切开启的时候,不过稀疏平常的一声“action”。
镜头停在窗外,不知何时云起,遮蔽了暮春午后慵懒的日光。一阵穿堂凉风掠过,轻薄的窗帘扬起,仿佛一次绵长而悠远的呼吸,柔软落下。
瘦削修长的人影,慢慢显露出来。
初时,剪影般静默。莫名的鬼气却如一把刀,撕裂纯色绸缎,吹皱一池春水。慢慢流淌的怨气,柔枝藤叶一般,伸展,缠绕,蔓延。言十三,忘记了死亡,却透着全身死气的言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