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慕糖情绪失控后,主治医生婉约的叮嘱他们,腹中的胎儿还未脱离安全期,为了她的身子安危,这些天还是卧床静养为好,且万万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
言下之意便是,任何会刺激她的人或事最好都能选择性的掠过。
这段时间,顾母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她身子虚弱,似散了灵气的木偶,即使每日按时输送营养液,小脸依旧苍白的吓人。
卧床的日子兴味索然,大多时间她都是一脸木讷的看着窗外,沉默不语,亦或是一手抚着小腹,低喃轻笑。
过了第8周,胎儿各项指标均达到正常值,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医生团队更是夸张的相拥而泣,一脸虔诚的感恩上天的怜悯之心。
可谁知她身子刚刚好转,随即而来的妊娠反应,又似狂风暴雨般摧残着小女人本就衰弱的身体。
她胃口极差,但对气味尤其敏感,煲了几小时的鸡汤送到她跟前,那腻人的香气窜进鼻息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啦哇啦”的吐着酸水,眼泪鼻涕更是失控般的往外狂飙。
一通折磨下来,本就身型纤细的某女成功瘦成皮包骨,昏睡的时间愈发绵长。
顾母是过来人,清楚怀孕遭罪的感受,所以即使小女人孕吐的模样再过狼狈,她都不愿让外人插手,始终亲力亲为的小心呵护着。
接连好几次,吐到胃痉挛的慕糖奔溃的拽紧顾母的手,在她怀里哭的声嘶力竭,顾母柔声软语的哄着,只待她哭累了,才差人将她抱上床。
顾母坐在床一侧,擦干小人额前的湿汗,她眼底噎着剔透的泪光,瞧多几眼,心脏都疼的受不住。
开门时,一直守在门外的男人焦急的迎上来,神色凝重,满脸担忧。
“妈,糖糖她..”
“嘘...”
顾母侧目,未免他瞧见自己红肿的眼,低声叮嘱,“她睡了,你轻点声,别吵着她了。”
她顺势带上房门,关门前朝里瞧了一眼,叹息着直摇头。
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足足两周的静养 ,男人始终不敢在她清醒时出现在她眼前,担心狠了,便偷偷倚在门外,听她同豆包聊天时轻柔的笑音,偶尔聊到兴头上,小女人捂着嘴“咯咯”的笑,屋外的男人背倚着墙,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小小的幅度。
这些天,慕糖总睡得不太安稳。
她能隐约感受到一股灼烫的热气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似一团骄阳的焰火,轻易融化她冰凉似雪的肌肤。
偶尔会有温热湿润的软物轻落在自己的眉心,鼻尖,最后停留在小小的嘴唇上。
她讨厌如此亲密的碰触,皱着眉头欲闪躲。
仅一瞬,那团簇拥的热力瞬熄,顷刻间退的一干二净。
睡眼惺忪间,她极艰难的睁开眼,身边却空无一人。
小女人吸吸鼻子,翻个身,将整个人藏进被子里,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是梦吧。
她想。
是怪异的,又令人无比熟悉的梦。
熬过噩梦般的孕吐期,慕糖一改先前的低迷,胃口出奇的好,顾母为她精心准备的营养套餐,她几乎来者不拒,人也是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
病床上,小女人低眼瞅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似一座小小的山丘,里面孕育着神奇且美好的小生命。
小女人侧目看向窗外。
深秋的暖阳似被套上一层深橘色的光圈,放射出柔和的光线,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她的掌心轻抚着软绵绵的小肚子,轻言细语的同“他”说话。
骨肉血脉里似被人一点点注入新鲜滚烫的热液,她眉宇间豁然开朗,笑容甜蜜而满足。
豆包来陪她的次数愈发频繁,每每都会捎上一份精致可口的甜食供她解馋。
病床上,穿着浅蓝格子病号服的慕糖盘腿坐着,长发分两侧束起,松松的垂落在肩头。
小女人垂眼,纤长的睫毛浓密卷翘,增添了几分俏丽可爱,她专心致志的品尝豆包带来的草莓芝士蛋糕,唇角笑意满满。
床边的豆包两手托着肉肉的下颚,一双眸子亮闪闪的,“糖糖,你越来越有妈妈的味道了。”
慕糖嘴里塞了颗大草莓,含糊不清道:“你..唔..说什么?”
“说你啊...”
豆包抽出张纸巾,边擦她嘴角的奶油边笑言,“瞧你这一脸慈祥的母爱,看的我心底都暖洋洋的。”
“真的吗?”
慕糖摸了摸凸起的小腹,笑眼盈盈的,“医生说,小宝宝现在还很小。”
小女人咬着唇,眸光柔化了,“但糖糖你信吗?我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阿姨说,他融在我身体里,能体会到我的喜、怒、哀、乐,所以我要时刻保持平和的情绪,这样小宝宝才能愉快的成长。”
她眼底璀璨的星光闪亮如宝石,太过耀眼的光泽,看的豆包不禁扬唇微笑起来。
聊了一阵后,豆包起身在房间里瞎转了一圈,视线撇向沙发时,她竟意外的发现一个银灰色的打火机。
豆包眼眉一挑,无需细想,她眼前便脑补出一副真实可信的画面。
某男畏畏缩缩的潜入慕糖房内,呆坐在软质沙发上,深沉的眸光紧盯着床上沉睡的小人。
他不敢吸烟,只能用把玩火机的方式来勉强抑制内心火热狂躁的火焰。
小丫头眼珠子“滋溜”一转,故作困惑的问:“糖糖,病房里有男人来过吗?”
慕糖摇头,“没有。”
“咦.....”
豆包几步走来,将小巧精致的火机摊在手心给她瞧,问她:“这东西你见过没?”
慕糖低眼一瞅,小小的火机,没有繁琐的花纹,光滑亮泽的质地。
仅一眼,她便神色慌乱的移开视线。
嚣张的热焰在体内迅速升温,连带着心跳声都变得快慢不一,狠厉的锤击着胸腔。
她怎会没见过?
从她认识顾溪远至今,这男人几乎火机不离身。
两人甜腻的那段日子,他虽从不在她面前抽烟,但烟瘾若上来,男人要不吃她来解馋,要不就将这小玩意搁手里转悠着玩。
偶尔慕糖会斜着眼怼他,“小孩儿玩的东西,幼稚。”
男人也不恼,勾眼笑着,不紧不慢的靠近,待小女人后知后觉时,自己已被他重重压在身下,贴的严密合缝。
“顾溪远!”小女人推他胡作非为的大手,瞪着眼低吼。
“别急...”
他声调慵懒,唇角笑意未脱,一挣一脱间,薄薄的衣裙缩回至腰部,露出两条白皙纤细的大腿。
小女人的娇吟声还未出口,某男动作利落的顶开她紧闭的两腿,同一时间,一个冰凉凉的硬物抵着湿软的花心,划着圈的轻轻碾磨起来。
慕糖皱眉,“凉。”
他眸光一沉,有些粗暴的堵住她的小嘴,湿热的舌尖勾舔她软软的嘴唇,缠着小舌用力的吸吮。
“唔...”
性事上,她向来不是他的对手,他只需稍稍引诱,她便毫无抵抗力的陷入他的节奏里。
男人极有耐心,技巧用尽,撩起一波又一波清脆淫糜的水声,小女人隐忍的埋在他胸前,感受着下身汹涌且热烈的快感。
极致的愉悦边缘,邪恶的某男咬着她的耳珠,低低的笑,“小孩儿的东西,好玩么?”
“糖糖?”
“啊。”
豆包突然发声,把陷在回忆里的小人吓一跳。
她两掌轻拍发烫的脸颊,示意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你怎么了?”豆包问。
“没事。”
慕糖摇头,编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瞎话,“就是有点...热。”
豆包瞧在眼底,也不急着拆穿,只问道:“这个你见过吗?”
小女人眼一低,“没。”
“哦...”
豆包倒也洒脱,朝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摆了个投篮的姿势,“那我扔了啊,反正留着也没用。”
某女低头不语,可就在抛送的前一秒,她突然开口叫住豆包,“不要。”
豆包收手,歪头不解,“嗯?”
话一出口小女人便后悔了,下意识的举动才是最折磨人的,因为那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吞吐道:“也许...对别人而言,它很重要。”
“糖糖。”
豆包低身弯腰,平视慕糖闪躲的眸,低声问:“其实你知道,是不是?”
慕糖咬唇不语。
豆包大着胆子逼问,果断说出这段时间大家均闭口不谈的“禁词”。
“是小顾叔叔的,对吗?”
慕糖明显慌张了,那些错综复杂的思绪全数灌入脑中,她有些无措,两手紧紧相扣,越缠越紧,指尖被她揪的生疼。
豆包见她内心抵触,但好歹不似先前那般一点就着,情绪轰然失控。
她顺势坐在床边,盯着慕糖的眼,软声道:“老实说,你真的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了吗?”
小女人紧抿着嘴角,眸光略显僵硬。
“小顾叔叔虽然很可恶,但他始终是小宝宝的爸爸,血脉相连的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慕糖垂眼,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开口道:“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照顾他。”
“但小宝宝总会长大啊,等他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会天天缠着你问爸爸是谁,到时候,你要怎么回答他呢?”
慕糖心头一紧,连呼吸都顿感不通畅了。
“糖糖,没有爸爸的童年,小宝宝会活的极没有安全感。若是男孩子,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也不敢打回去,因为背后没人会给他撑腰,若是女孩子,再多的公主裙跟游乐园也抵不过在爸爸背上骑马的快乐。”
豆包鼓着一股气趁胜追击,眸光诚挚的问,“你也不希望小宝宝一出生就成为半个孤儿,在残缺的亲情世界中成长,是吗?”
孤儿、残缺。
毫无疑问,这两个生词精准的戳中慕糖内心深处那根紧崩的防线。
对于活到现在连自己亲身父母都没见过的慕糖而言,她太了解亲情的重要性了。
她福气好,能遇到天使一般的院长夫妇,倘若真让她自身自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慕糖心头一阵刺痛,眸底渐渐蒙上一层黯淡的灰光。
豆包握着她干燥的小手,隔着薄薄的棉被轻轻抚摸那处凸起,苦口婆心的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