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凌晨两点左右。
林听抱着枕头,从自己房里走出,直向主卧,伴着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敲响主卧房门,“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自己心上,加速心跳,加剧紧张。
钟斯年警觉性很高,几乎是她一敲响房门,他就睁开眼睛。
起身,打开台灯,皱眉看向还在咚咚咚直响的房门,没有任何犹豫地下床,走过去把门打开……
他看着站在自己门外,快把脸埋进枕头里,惊慌失措的林听,放低了声,“怎么了?做噩梦还是又产生幻觉?”
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在半夜给他打电话,或是敲他房门了,按道理是不会再产生幻觉,但她今晚经历过林之易那事,又撞了车。
受刺激严重的情况下,两者皆有可能。
但是,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惊声尖叫,也没有在他开门的第一时间就慌不择路地扑进他怀里,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幻觉这个选项。
林听心里的紧张已经升到了巅峰,同时,看到他这副自然流露出的关心,她紧张之余也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很过分。
但来都来了,门也开了,总不能就傻站着,什么也不说。
“做……做梦了。”她确实是噩梦惊醒的,也确实是不太敢入睡,但跑到他这里来,纯属是临时起意。
真实的,她还没有害怕到不敢独处的地步。
意料之中,钟斯年没有怀疑,但也没像以前那样说要陪她,反而是道:“林听,总有一天你是要一个人过的,这些事你得学会克服。”
在外面大半个月都过来了,现在也不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是时候戒掉让她对自己的依赖,也必须这样做。
一个对你算得上是有求必应的人,一个每每在这种时候都会陪着你的人,一个你正千方百计想要靠近的人,他突然跟你说,总有一天你是要一个人过,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林听心里是有落差的,且落差很大。
她看着他,看好久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
不可置信,失落,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微妙情绪,全僵在她脸上,钟斯年看在眼里,微不可察地轻叹,几许无奈地叫她,“林听。”
这一叫,唤醒了她,林听脸上的僵硬慢慢破裂,她仰头看他,自尊跟理智都在叫嚣着,就此放弃,转身就走,可内心深处的不甘又驱使着她做最后的试探。
“可是我现在不想一个人,我会害怕,不敢睡觉。”害怕这种情绪伴她走过好几个月,不需要刻意都能演得入木三分,更何况,她现在说的都是事实。
除了眼前这个,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她做到这一步,连尊严都暂时放到一边。
钟斯年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态度相比方才松软了些,“那你想要怎么样?”
是问她想要怎么样,而不是他会怎么样。
他的意思,林听懂了。
只要她说,他接下来基本会应允,可是……
想要你陪,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道:“对不起,打扰到你睡觉了,我马上回去。”
说着转身……
钟斯年下意识伸出手,却在快抓住她时顿住,收回,眼睁睁都看着她脚步凌乱地走向自己现住的客卧。
林之易的伤不算特别严重,但未来一个月,甚至更久都需要依靠轮椅,或是拐杖度日。
麻醉过后醒来,已是新年。
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终不得不接受,愿意守着他的只有他妈妈,还他不想见却又每天都会见的人。
金书琴坐在病床边,等太久一不小心就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但没敢让自己深睡,所以床上的人一动她也就跟着醒了过来。
难掩激动欣喜,“之易你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车祸现场到进入急诊室,林之易都是保持清醒的,醒来后又试着移动过身体,感觉到痛,确信没有失去只觉。
他看向已经起身的金书琴,“医生有没有说我的腿大概要多久好?”
“没说什么时候,但只要我们好好养着就一定就好的。”金书琴怕他乱想,又忙到,“就暂时不能走动,不会印象以后的。”
只要不是残废,林之易就放心了。
想了想还是问道,“坐在我车上的人呢?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