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前头衙役小跑着过来报说有人敲鼓状告孙通判杀妻,范同知请项知府快去前头去定夺。
项渊拍拍赵慎肩膀,本想让他先回去歇着,可见赵慎满脸关切,便把他也带着一起,安置在屏风后旁听。
赵夫人不想有一日自己会以平民的身份对上这个自己原本并没看得起的而如今已然官居四品的儿婿,一时心绪复杂。转念想到女儿赵馨兰之前信里隐约透漏的意思,愈发心痛难忍。
赵大公子如今是秀才身份,见官不跪,站在台下,条理清晰,口齿伶俐,把推断孙骏杀妻的疑点一个个阐明,最后拱手请项渊为民做主,还亡者一个公道。
赵夫人补充:“恳请大人,公审!”
项渊沉着点头:“夫人放心,若事实果真若此,本官定不会纵容属下犯此人命大案还逍遥法外!来人,去请孙通判。”
此时,孙骏已从家里下仆那里得知赵夫人带着赵大公子去了知府衙门,并状告他杀妻,一时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孙骏从离中带来的小妾候在一旁,见他无头苍蝇般不知应对,咬咬嘴唇,出声建议:“老爷,不如赶快去信给京都的叔伯,请他老人家给你做主啊!”
“对对对,还有二伯在,我这就写信。项渊那厮想整我,还没那么容易!”
孙骏刷刷刷写好书信,信里称项渊瞧他不顺眼,借着他发妻之死想置他于死地,恳请二伯为他讨个公道,他们孙家好歹书香门第,不能任由项渊这个寒门小户出来的欺压!
叫来下人,再三嘱咐要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后,孙骏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时,管家从外头满头大汗快步进来,急切道:“老爷,不好了,项知府派人来传老爷过堂呢!”
孙骏站起身,理理衣袍,正正发冠,昂首挺胸走出门。
赵馨兰已经下葬,远在京都的二伯不出意外,二日后就能收到他送去的信。作为孙家孙儿辈中的佼佼者,他相信二伯不会对他置之不理。如此,他又有什么可怕呢?
果然,到了衙门,赵夫人和赵大公子控告他杀妻,也不过是自己心中存疑,并没有实质证据。孙骏神情悲切,一副不敢相信赵夫人会怀疑他的模样。
“项知府,小生恳请开棺验尸!”
赵大公子此言一出,孙骏脸色一变,立时愤而反驳:“大哥你怎能如此!馨兰已入土为安,你却要为一己之私去打扰她,我绝不同意!”
“孙骏,你不同意,莫不是心虚?馨兰嫁入孙家不过三年光景,怎会因仅仅三年不见动静便想不开自缢?说出去,谁能相信?!”
赵夫人忍不住冲到孙骏面前,直直问到他脸上。
孙骏被赵夫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站立不稳,踉跄着退后几步,形容悲切道:“岳母,对馨兰之死,小婿也是心痛难忍,更自觉愧对于您,没有照顾好馨兰。可对杀妻之说,恕小婿实难接受!馨兰是小婿发妻,向来珍之重之,小婿岂会下此毒手!”
“你既心怀坦荡,何不开棺验尸!我是馨兰之母,尚且能接受,你又为何一定不肯呢!”
“不,我绝不同意!”
孙骏脸孔铁青,斩钉截铁。
“只因岳母和大哥有怀疑,我便要对自己的发妻开棺验尸,此事传将出去,我孙骏还有何脸面为官!”
项渊在台上听着下头赵夫人和孙骏你来我往打嘴仗,两刻钟过后,二人还在围绕同不同意开棺验尸吵吵,没有丝毫进展。
不过借此机会,项渊倒是很仔细观察了一番孙骏。那孙骏虽言辞激荡,可实际却色厉内荏,眼神飘忽不定,闪闪烁烁,十足有鬼。
微微冷笑,项渊不怕打草惊蛇,他要的就是打草惊蛇。赵馨兰的死绝对有蹊跷,孙骏不等赵夫人和赵大公子到,便急急忙忙下了葬,此时被怀疑,定然心神大乱,一乱就会举止失措,只要派人盯着他,不愁找不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