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儿笑着摆摆手,微微欠身,便带着随侍错过项瑜,沿原路朝观内走去。
项瑜带着茁茁瞧了好半日的鱼,等小家伙心满意足,便照旧抱着他回观内师父处。
待回到项家暂时歇脚的地方,就瞧见师父正满面严肃的考校壮壮学识。接收到壮壮暗中递过来的哀怨眼神,项瑜不厚道的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项安珏气鼓鼓的瞪大眼睛,立时头顶被轻拍一下,自家爹爹柔和的嗓音问着根本就是超纲的问题:“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何解?”
项安珏苦着脸,拼命回忆日前自己私下做的功课,一面战战兢兢答,一面心底对那两个故意引诱他的所谓好友恨的咬牙切齿。
不过,这俩人把他项安珏当成傻子糊弄,他若是不回敬一二,岂不日后是个阿猫阿狗的都敢凑过来?
这头项安珏在摩拳擦掌怎么教训那两人,却不知一墙之隔,胡天琅和曾樊这会子已然被自家亲爹训成狗。
“你真当你爹我官做得大,能由着你横?混帐玩意,四六不懂,书都读狗肚子去了?人家项安珏的爹是什么品级,你爹是什么品级?我告诉你,若项侍郎真个计较,你爹这点子微末小官,都不够人家一指头捏的!”
胡天琅畏畏缩缩的站在他爹跟前,瞅他爹歇口气的功夫,立时嘟嘟囔囔抱怨:“又不是儿子真个四六不懂闲得慌才这么干,若不是瑜和亲王府的公子爷找过来,说是要为早前枉死的姐姐出口气,硬逼着我和曾樊这么干,谁愿意做这缺德事!一个不好被夫子发现,我俩的书还读不读?担了多大风险呢!”
胡少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孽障,这个混帐玩意,这是被他祖母宠成什么德行了,觉得自个顶顶聪明,沾沾自喜不说,干了糊涂事还一嘴大道理,真想抽死算了!
那瑜和亲王府早前跟在承恩公府后头,结果白白搭进去唯一一个庶女不说,还惹得圣人厌烦,最后在承恩公府那也不遭待见,赔了夫人又折兵都不够形容这个家子的糟心。更绝的是,据说后来瑜和亲王府和后宫生了二皇子的王妃母家搭上线,一时还挺能蹦跶,可惜,圣人一纸出继旨意,打破的可不仅是瑜和亲王府这样半途靠上去的期望。
他们这些官职低微的,哪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个卷进什么要命的争斗。结果呢,他这头殚精竭虑,恨不得熬白头,这不成器的混账,居然给他捅这么大个篓子!
真想打死算了。
胡家和曾家都在训儿子,只不过训得方向不太一样。
头前这是胡家老子在训子,是这般说辞,而在隔壁房内,曾家老子的训子,又是另一番模样。
“你给我站住!老子花着大把银钱叫你去,你居然给老子干这种缺德冒烟、丢人现眼的事儿!啥也别说,谁也别劝,今个我非打折他一条腿不可!”
曾指挥的正室乃是书香门第出身,向来最看不上自个丈夫这样非打即骂的训子方式,闻言,坐着也不起身,只凉凉道:“嗯,老爷说得对,打死才省事。免得过会还得去给项侍郎赔礼致歉,樊儿还得给项二公子弯腰低头,着实够委屈,不如打死。”
曾指挥高洋着举着自家老母亲木头拐杖的手臂僵住,随后颓然垂下。大力瞪一眼抱头鼠窜的儿子,重重冷哼一声,回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的确,今个当面叫项侍郎点破,几人又同在太极观内,若不赶紧过去致歉,说不得人家会误解他们要偏袒儿子。既打算待那败家玩意去致歉,就不能这会子把他打成猪头,不然到项侍郎面前,你是想叫人家开口劝呢还是劝呢还是劝呢?这不是有些存心逼迫的意思嘛。
见曾指挥歇了火,曾太太这才冲曾樊招招手。
头前被老子追得满地跑的曾樊,说实话心底还真不怎么怕,他爹向来雷声大雨点小。可这会子自家娘亲招手,曾樊却心底直打怵,没法子,他怕啊。自家娘亲从来说一不二,看着柔弱弱弱,实际比他爹还能狠下心。
半个时辰后,蔫头耷脑的胡天琅和曾樊随从父母从屋内出来,迎面碰上,对视一眼,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意思。
其实头前两人虽打的不是好主意,可暗地里说起,到是很一致的都对项安珏挺有好感,如不是被瑜和亲王府逼迫,他们二人还真想同项安珏交个朋友。只是,如今瞧来,那人怕是要把他二人当做仇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