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正在她靠墙喘息的时候走过来,牵着她走到侧边隔间的沙发上坐着。
“累了吧。”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软绒平底鞋,单膝靠地地解下她的高跟鞋,为他换上。
大约是第一次换,手略微显得笨拙,几次不得法。
纪得刚见他跪着便急了,想拉他起来。
奈何脚被他控着,使不上力。
“陈澜哥,你快起来,我自己换。”
终于是换好了。
陈澜起身,笑笑地看着她。
此刻少女霞飞双颊,秀气的双眉透着惊扰,看得男人心头一紧。
“现下舒服点了吧,你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外头人多,烟酒味重,别出去了。爷爷那边我会去说。”
用医生的口吻嘱咐着,少女的脸色这才稍稍松弛,看来是不见外了。
陆禾与沈拓父亲碰见。
上次的失约,正巧这回遇上了,便寒暄几句。
“那方古砚是难得的好物,费心了。”沈父说道。
“一份心意,沈叔您别介怀。”陆禾谦逊的说。
“改日来家里吃饭,沈拓他们哥俩有你一半妥帖,我就安心了。”
“您谬赞了。”陆禾笑着答应。
“也别总顾着工作,早点定下来,带个儿媳妇回家,也叫你家里人放心。”
长辈一贯的说辞。
“好的,我努力。”
陆禾低头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一样娇美的小脸。
再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墙边,方才在视线里的人儿不知去向。
环顾四周,也未见人影。
心思一沉,有些异样。
与沈叔叔道了别,他沿着纪得站过的墙边寻了过来。
不远处一扇门半掩着,他走过去,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如临晴天霹雳。
纪得坐在沙发上,面前半跪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托起少女盈盈一握的脚腕,为她换鞋。
从男人的角度望去,一幅你侬我侬的浪漫画面。
而自己仿佛是个第三者,偷窥了没有他的故事情节。
胆怯来得比什么都突然。
陆禾后退了一步,直直靠在墙边,低头不语。
真正打败他的。
是那句“陈澜哥”。
这么亲昵自然的称谓,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对另一个男人。
她面色柔情,低眉顺眼的模样落在陆禾眼里,是重重的一记耳光。
打散了他的三魂七魄,连带着从前种种的穷追不舍都怯了步。
三十年的人生里,陆禾第一次对自己产生质疑。
大约是自己不够好,擅自打乱她的人生。
凭着年少的那份执念,靠着树下的一见钟情,死死牵绊着她。
自己,到底是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