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极为出类拔萃,被丁裕雄当接班人在培养。谁知十叁岁的时候,出意外死掉了。
哀痛期过了,丁裕雄转而培养丁竞诚。然而跟他哥哥相比,丁竞诚就像个不成器的蠢东西。最糟糕的是,他又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令丁裕雄时刻难受得咬牙。
愤怒,不甘,期盼,失望交织在一起,于是日以继夜的培养慢慢量变,在某个节点,终究质变成了折辱,整整持续了数十年。
“北海道芝士拼盘,请各位慢用。”
餐厅侍者也是伶俐,刚才气氛紧张就没敢上菜,这时看四人光喝酒不吃菜,又加了个佐酒小点上来。凝重氛围被呈上来的小碟打破,万姿稍微松了一口气。
“万小姐,其实我理解你为什么选择jo,放弃了丁竞诚。”然而丁裕雄还在继续,“毕竟我儿子,除了家世一无是处。”
“丁主席说笑了。”万姿实在尴尬,也顾不得梁景明在旁边听,“您对丁总要求太严格了。我跟他分手,是我自己的原因。”
“说起你们分手原因……”丁裕雄很认真,“我儿子没让你满足,对吗。”
万姿愣住,觉得这话听起来有歧义,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一定不是。
直到丁裕雄一指梁景明,不疾不徐:
“他的屌比我儿子的硬,对吧。”
万姿整个后背都凉了。丁家他妈真是一窝疯子!
老子知道儿子阳痿够神经了,更神经的是还当众说出来,最神经的是丁竞诚自己毫无反应,怂得几乎到恐怖的程度,明明已到爆发边缘了,却什么都没做,只颤抖着一口口灌红酒。
丁裕雄也被转移了视线:“你不是才去看医生么,医生不是告诉你要戒酒。”
话题顺延,任谁一听便知是去看男科。
“就喝这一杯。”丁竞诚的声音,已经哑得不似人声。
“我让你停,你就停。”
眼见丁竞诚的手悬在空中,丁裕雄说:“把酒倒回瓶子里,一滴都不准漏出来。”
气氛凝重得几乎冻结,万姿紧紧盯着半空的酒杯,几乎无法呼吸。梁景明更是低垂下眼眸,仿佛发生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丁竞诚抬起手,杯沿和瓶口相接,慢慢把酒倒进去。然而瓶口太窄,他的手又太抖,没倒多久就流出来不少。
“站起来倒不懂吗!”丁裕雄瞬间变脸,突然一声暴喝,用力一拍桌子,惊得所有盘子上下猛震,“我丢你老母!做这么大点事都不动脑!”
一阵窸窣响动,丁竞诚真站起来了。红酒真的好倒了很多,可是也流出来了很多。
因为丁竞诚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或小声啜泣,是那种眼泪大颗大颗掉,却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哭。是那种生活在恐惧之中的小孩,躲在被窝快速又慌张的哭泣。
不敢出声,因为一出声,又会被骂得更凶。
倒酒声也在抖,万姿也不忍再看。丁竞诚是这般田地,她一点都不快乐。有点理解他的暴虐根源,真心实意地可怜他。
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一个叁十五岁的男人哭成这样。
倒酒声终了,丁竞诚也一直站着。
直到丁裕雄示意他坐,夸奖般笑:“你的身下那东西什么都滴不出,酒倒是漏得厉害。”
够了。
再也听不下去,万姿起身:“不好意思丁主席,有点晚了,我和jo可能……”
“抱歉万小姐,今天让你见笑了。”丁裕雄这才想起般,“我们来说说楼盘的事吧。楼盘名字,叫做蓝玺。”
一句话,又把万姿钉回原位。
丁裕雄是猛虎,但有钱。她必须试着与他周旋,即便代价可能是以身饲虎。
没办法,她太爱钱了。
聊楼盘推广计划聊了一个多小时,丁裕雄说公事还是挺正常的,说话的只有万姿和他,丁竞诚和梁景明沉默相对,各自消化着心事。
“丁主席,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那我们这边,就先做方案出来吧。”
终于谈妥,最后丁裕雄起身要走,万姿准备送他。
“别急着走。”
然而背后有人说。
丁竞诚在座位没动,直勾勾盯着她和梁景明:“你们两个,再跟我喝点糖水吧。”
他脸上哭泣的潮红,还没完全褪掉。配合他有点恍惚的表情,看得人胆战心惊。
“不必了丁总,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要赶快回去,给丁主席准备推广方案。”万姿下意识看了眼丁裕雄,希望他帮腔。
然而丁裕雄仿佛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竟情不自禁勾起一丝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说开也好。”
说罢“啪”地一声,直接示意人把餐厅门关上。
万姿愣在原地。
紧接着,慢慢回过味来了。
她和梁景明,是丁裕雄留给丁竞诚的一道考题。他想看看他儿子,会如何处置目睹家族隐秘的外人。也许答得出色,他会对儿子有所改观。
万姿转头,对上丁竞诚的眼睛。
仿佛燃着熊熊烈火,那已经不是人的目光了。
妈的,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