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1 / 2)

后背中两刀还是叁刀已经没什么区别。鲜血把左半边身体都染成了红色。

那个哭得泪如雨下的女人被拖走,她凄惨地尖叫喊他的名字。他却因失血而意识模糊,听到的好似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召唤。

韩秋肃直直地朝前倒去。

眼前一幕幕地闪过闪着光芒的片段。他历经生死,自认识她后,发现再也无法对死亡泰然处之。

因他总能看见她的脸庞,她的笑容带着阳光,总是很美。

他没想过这样的分别,连句贴己话都来不及说,只听见她绝望的哭声。

好在她心里总是有他的,这死亡的颜色似乎没那么难看。

光芒全都消失了,一阵冷风穿过,他骤然清醒一阵。

他还没死透,还能看见眼前肮脏的水泥地。

他猛然翻过身,一脚揣在对方的手腕上,匕首跌落在地。他一个鹞子翻身,跃起的瞬间发现左臂已经不受控制,几乎失去平衡。

多年的格斗训练带来的肌肉记忆控制着他的行为。

他用右手掐住那人的喉咙,用头捶他的眼睛。壮汉用手捂住眼睛,后退两步。

韩秋肃翻过窗台,一跃而下,重重摔在草地上。

他眼前发黑,咳了两声,吐出更多血。他艰难地挣扎了十几秒,便赶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轿车奔去。

黑色轿车没有开灯,在夜幕中疯狂行驶。

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往下流,他不得不经常挤挤左眼,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路。

他压根没有多想,就驶向富人区的半山别墅,轿车头重重撞在花园前的大铁门上,把铁门装得弯了一道。

他踩死油门,轿车发出可怖的轰鸣声,像是f1跑道上的赛车。

别墅里的警报响了,罗安带人举着枪跑进花园。他站在车道上,用枪瞄准驾驶座上的黑影。

韩秋肃的车冲破铁门,在花园的车道上打了个弯,虽然紧急刹车,但还是撞在了米白色的喷泉雕塑上,水流沿着车前盖流下来。

罗安看着从冒烟的车里走出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他满头满身都是鲜血,一瘸一拐,仅仅是走这几步,似乎都耗尽了他的气力。

罗安直觉奇怪,放下枪,慢慢向他靠近。宋临跟在他身后,举着枪瞄准的姿势毫不松懈。

凌顾宸也听见声响,快步跑来,看到被流血流得像个人体喷泉的韩秋肃,他和罗安一齐怔住。

韩秋肃走到他们面前,眼神里透着恨意,声音却微弱,“笛澜出事了,你要救她。”

凌顾宸神色冷峻,一摆手,所有人都放下手枪。

“杀了……约瑟夫……”

韩秋肃艰难地说完,便跪到在地上,身体直直往前倒。

凌顾宸和罗安马上扶住他的两只手臂,迅速把他抬往医疗室。

腹部的缝合撕裂的感受这样明显,但苏琬已经哭得不在意。

她嚎啕着去够车把手,泪流满面。约瑟夫抱着她,不让她打开车门。他的面容没有分毫松动,对耳边凄惨的哭声充耳不闻。

车子驶回医院,苏琬绝望地哭喊了一路。

她不害怕约瑟夫,但她害怕就这样把韩秋肃抛下。

之后的事她甚至记不真切,医生护士是怎样手忙脚乱地把她按好,打了麻醉,重新缝针。

这一觉,足有两天,她在高烧和昏睡之间辗转,怎么都不愿醒。

她隐隐觉得自己又回到那个阴暗的房间里,看到韩秋肃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那么多年,凌顾宸想杀他,怎么都做不到。他却要心甘情愿为她死得这样不值得。他怎么可能甘心,连她都不服。

耳边总似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有说话声,有走路声。她分不清,是来自现实还是梦境。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受伤,这样心力憔悴地进医院。

这一生,她想过很多次放弃。闭上眼睛,努力一直睡,再也不要醒来,似乎就把之后的烦恼和痛苦都放弃了,似乎也不难。因为这梦里没有痛苦。

尤其在她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是这样万念俱灰,又带点为他铺路的希望。

她忽然想起妈妈,她把她送走的时候,自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天空中好似有沉重的闷雷声。苏琬猛地睁开眼。

她骤然清醒,她总是轻言放弃。但现在,她确定她要坚决地活下去。如果她的生命一定要终结,那也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绝不是这样,以前害怕廖逍的威胁,现在又要屈从约瑟夫。

她知道自己斗赢了廖逍,她怎会害怕与约瑟夫的争斗。不过是再带一副面具和枷锁。

她看到苏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满脸懊恼地托着头。她侧过脸,静静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苏逸才瞥到她醒了过来,顿时又惊又喜,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苏琬掉了两滴眼泪,不知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