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2 / 2)

她刚从死亡里走出来,整个人都是晕的,似乎还不能看清眼下的别离,看不到其中的含义。

但直觉告诉她,不该如此。

这是她没有准备好的结局。

“顾宸……”她哭得几乎站不住。

“我爱你,笛澜,我爱你。”他的声音哽咽着。

“我也是。”她轻轻吻他的唇,“照顾好妙妙,拜托你。”

“一定,”他认真道,“我会带妙妙去看你,我发誓。”

她才慢慢松开手,韩秋肃扶着她快步走上飞机旋梯。她泪流满面,一步叁回头地看着停机坪上的人。

凌顾宸与罗安站在一起,目送她消失在机舱内。

飞机关上门,缓缓沿着跑道向外推去。

就这样,她又回到了祝笛澜这个身份。她的人生似乎总是这样兜兜转转。她不再是什么千金小姐,在她眼里却依旧如常。

随着那声轰鸣,这架商务机消失在夜空的边际,凌顾宸久久伫立在原地。

她被放逐了这一生,他经历着无尽的分离。

在瑞士的日子平静得超乎想象。

苏琬以死亡结束了这个名字下的所有附加价值。泊都警署知道祝笛澜是她使用的假名,因此她依旧不能回到泊都。

警署用半年时间,不甘心地把这个案子束之高阁,结了案。

她只要在境外,就能自由活动。好在她很安于目前这样安稳的生活。

火灾之后的半年,约瑟夫的情况可以接受长途飞行,苏逸便把他接回瑞士。

他上了年纪,火灾伤到了他的肺,他一直虚弱地躺在家里。他紧紧握到如今的大权只得下放,由叁位儿子去争夺。

苏逸是私生子,在欧洲的势力本就比不上两位哥哥,因而只得憋屈地退居其次。

祝笛澜一直很过意不去,她失去身份,无法在法理上继承股份来帮助哥哥,因而只是力所能及地帮他照料一下公司。

苏逸从来不怪她。他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当初回到泊都就是想独当一面,现在被打回原形,只能当个有闲情雅致的普通富家公子,陪陪妹妹是平时最大的消遣。

约瑟夫独居在日内瓦郊区,只有护工照料他。

瓦妮莎在能看到巍峨阿尔卑斯山脉的平原有一栋继承的家族古堡,两个姐姐都住在那里。

祝笛澜与姐姐们的感情非常好,经常受邀去古堡里小住。

苏逸与妹妹合计着也在附近购置了一套独栋别墅,她便长期居住于此。有公事时,苏逸便住在苏黎世,不忙时,他就来陪她。

韩秋肃护送她到瑞士之后,照顾她初期的生活。

宝宝在海关检疫度过了隔离期,他们开车去接它。它很快习惯了这里的新生活,新家带着的巨大花园让它十分开心。

几个月后,韩秋肃象征性地问,自己是否应该离开。她的生活里似乎不需要他。

祝笛澜求了他许多次,求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的右手几乎失去运动能力,已经无法自保。他若是在无保护的状态下回泊都,无数人都会想杀掉“独狼”来打出自己的江湖名号。

无法自保的“独狼”,现在简直是块唐僧肉。

祝笛澜清楚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有多少,所以她不能让他独自行动。

他在她身边是安全的,若是回泊都,也得在凌顾宸安排的保护下才能安全。

他为了她变成这样一块“唐僧肉”,她不能不管。

韩秋肃考虑了一阵,架不住她的哀求,便答应了。

祝笛澜安心下来,经常陪他走访各大名医,为右手的恢复讨论各类大大小小的手术。

与此同时,她几乎每天都与凌顾宸通电话。

她每天都能收到许多张妙妙的照片,她从一个皱皱小小的婴儿,到满月,到一周岁。所有的照片她都印出来,放进厚厚的相册里。

妙妙大部分时间都由保姆带着,也经常去覃沁家,与两个哥哥玩耍。

凌顾宸每天下班都抱着她哄,带着她四处走走逛逛。

卧室和书房里摆满了相框,大部分都是祝笛澜的照片。有他们的合影,也有她的独照。

凌顾宸总是指着那些照片,“这是妈妈。”

所以妙妙会叫“妈妈”起,看到照片就开心地咯咯笑,喊“妈妈”。

她会喊妈妈的时候,凌顾宸迫不及待给祝笛澜拨了个视频电话。妙妙盯着手机屏幕许久,怯生生地喊,“妈妈!”

祝笛澜笑得眼睛都眯起。挂了电话,却无端哭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