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位于赵蕴下首的现首辅,徐皇后的爹大着胆子婉言提醒了一句:“陛下,已经戌时一刻了,您明早还要上朝…”
元帝颊边已经泛红,醉醺醺的摆手一笑,恰巧此时,大理寺卿薛守成之女献艺结束。
元帝又唤赵蕴,意有所指:“爱卿,此曲如何?”
薛守成之女已经羞红了双颊。
赵蕴面色平静,起身跪地,背脊挺直:“回陛下,臣自小被父兄教导着习武,已经是一个粗人,听不懂弦乐也看不懂字画。”
元帝闻言略有不悦,好在只是一瞬,叹道:“孤这些年赏尽你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唯独漏赏一样东西,就是这天下的美人!爱卿年近三十,仍无子承欢膝下,孤甚为忧心,今日,孤为爱卿择了二十位美人,你一并带回去吧。”
天子赏赐,岂容一再拒绝?赵蕴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磕头谢恩。
元帝开心大笑,一场宫宴,就此结束。
回到侯府已经戌时三刻左右,老夫人与周氏皆有些醉意,站都站不稳,几个丫鬟们一拥而上,细心的将她二人扶回了院子。
老侯爷与赵斐迟迟未动,定定的望着赵蕴。
赵蕴无奈一笑,讨饶:“爹,大哥,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训好不好?”
此番作态倒与记忆中的幼子重叠了,老侯爷眼一热,骤然转身就走。
赵斐也是一脸动容,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离开。
侯府在周氏的掌管之下已经修缮了数回,赵蕴根本找不到前往自己院子的路,他停在一弯拱门之前,欲寻丫鬟或者小厮引路。
适时的,一抹提灯的身影落在他的眼里,他还未开口,那个身影直奔他而来。
“公子!”
丫鬟发髻,含泪的眸子,眼熟的脸型。
赵蕴想了想:“知月?”
知月呜咽一声,扑在他脚下痛哭。
“公子,奴可盼到您回来了…”
赵蕴退后一步,双手负后,淡淡的道:“先起来。”
知月哎了一声,还在抽抽噎噎的,提灯为赵蕴引路,自作主张将他引往了前院书房方向。
赵蕴眉蹙了蹙,压抑着不悦:“夫人宿在何处?”
知月睁圆了眼睛:“公子,三夫人的病数年不见好,奴怕她将病气过给您—哎,公子,您去哪呀?公子…”
男人高大的身影坐在床沿,晦涩的目光凝在女子熟睡的容颜上。
幽暗的帷帐里,是她平稳的呼吸声,赵蕴听着听着忽觉满身疲惫,有一股倒在她身侧睡到天荒地老的冲动。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再相见,林熹会有什么反应,可真的没想到是这样子的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他在抓心挠肝,心绪奔涌的同时,她在无知无觉的沉入美梦。
好像他的归来,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不知过了多久,赵蕴把手伸进锦锻里,放到了她平坦,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腹上。
如果孩子还在的话,得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