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得知刑天军沿河搜罗船只的消息之后,韩城县的官府继续他们的鸵鸟政策,对此事不闻不问,就连平日经常沿河收取鱼税的小吏也都龟缩入了城中,放任那些渔民们朝着林皋村一带汇聚。
崇祯七年十一月初三,刑天军终于开始在河边登船,每条船上或乘坐四五个人,或乘坐十来个人,第一批渡河的刑天军兵将纷纷开始登船,在那些渔民还有船工摇橹下,缓缓的朝着黄河东岸驶去。
第一批渡河的是罗立和阎重喜两哨的战兵还有李凌风所率的十几个斥候和他们的马匹,经过两个时辰的摆渡之后,他们安然登临了黄河东岸,随即立即散开,在河东岸开始构筑营盘,李凌风则率领麾下的斥候,立即前出开始探查河津县一带的敌情。
而运送他们的船只则在卸下他们之后,立即掉头返回黄河西岸,再一次装运人员,朝着黄河东岸摆渡。
肖天健率领赵二驴和李栓柱两哨战兵负责殿后,站在岸边紧张的朝着河面上张望着,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季,进入了黄河枯水的季节,但是黄河水依旧在河道之中奔涌而过,浑浊的浪花不时的拍打在岸边,泛起一团团浮沫。
这些渔船大都很小,抗风浪的能力很弱,一不小心便会被黄河水给打翻在河中,虽然第一批渡河的兵将已经有惊无险的渡过了黄河,但是接下来还有大批人马要逐步渡河过去,他依旧是不敢有半分大意。
然而果真不出肖天健意料,第二轮人员开始渡河的时候,几条小船在河中央位置被河水冲击着碰撞在了一起,河面上已经开始漂浮了少量的浮冰,只听一阵惊呼声在河中响起,船上的有十几个人便跌入到了冰冷而且湍急的河水之中,秦人大多都不善水性,再加上河水异常冰冷,黄河水也暗流涌动,人此时一旦落水,几乎可以说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性,不多时这十几个人便被吞没入了浑浊的滔滔河水之中,再也瞧不到人影了。
“传令下去,让船于船之间拉开距离,务必要小心一些!”肖天健皱眉下令道。
就这么一船接着一船的人下到河中,缓缓的渡过黄河,直至天黑之前,刑天军所有人马才全部渡过了黄河。
但是因为船只有限,而且多是小船,这一路上刑天军带到这里的许多大车无法运过黄河,以至于只能将其丢弃在了黄河西岸,留给了那些当地的渔民们,而那几门弗朗机炮,却是他们的宝贝疙瘩,最终还是拆卸之后,才装船运至了黄河东岸。
当肖天健两只脚踏实在了黄河东岸之后,肖天健扭头看了看背后川流不息的滔滔黄河水,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山西!我肖某来也!”
第四章分兵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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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山西境内之后的刑天军在放弃了大部分车辆以后,变得轻装了许多,行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但是却苦了随军行动的那些个女眷们,军中没有大车可供她们乘坐,她们只能徒步跟着队伍一起行进,不过好在刑天军中的女眷数量极少,而且皆为天足,走起路来,倒是也不是十分艰难,虽然辛苦,倒是也能跟得上队伍的行进速度。
而山西境内的官府显然并未做足充分的准备,当河津县的官员听闻一路变民军渡过黄河,进入到他们县境内之后,各个都惊慌失措,崇祯五年间各路变民军祸乱山西的情景他们还都记得清清楚楚,数十万流民跟着各路变民军首领们,进入到山西境内,连克数座州县,兵锋直指太原府,杀官抢粮无数,裹挟流民更是不计其数。
后来幸好朝廷调集各路官军入晋围剿,洪承畴亲自督军剿抚,在曹文诏、贺人龙、左光先等猛将的连连打击之下,各路义军才于去年年初退出了山西,跑到了河南境内,让山西境内的官员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没想到这才一年多时间,又有变民军渡河进入了山西境内,顿时令河津县的官员们无不胆战心惊,一边急忙派人前去查探这路变民军的底细,一边赶紧派人朝平阳府送信,将此事告知平阳府各官员得知,以免落得一个失察之罪。
可是让河津县官府的官员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派出查探这路贼军的人当天便返回了县城,告知知县说他们出城之后,便发现那路变民军很快便离开了河津县境内,朝着东北方向一路急行而去,已经出了河津县,不明所踪了。
如此消息让河津县的官员们无不瞠目结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几千人说没就没了呢?
这也难怪河津县当地官府反应迟钝,肖天健压根就没打算在河津县立足,因为这一带是山西平原地带,即便是留在这里,也很难控制大面积的土地,一旦官军反扑的话,一马平川易攻难守,所以他的目标根本就没在这一带。
在刑天军整体渡过黄河之后,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便率军以急行军的速度,避开了河津县城,从河津县城以北地区靠山的地方穿插而过,直向正东方向急行而去。
而河津县的官员们在得知了他们进入河津县境内的消息之后,再派出人马前往探查刑天军的踪迹的时候,刑天军早已抢先一步离开了河津县境,进入到了稷山县境内,并且马不停蹄的仅用了一天时间,又穿过了稷山县境内,进入到了绛州地界,这才让兵马找了一个僻静之地,暂时停歇了下来。
巡视过营地的哨岗之后,肖天健回到了营中,而麾下诸将也都纷纷围拢到了他身边,拢了堆篝火之后,开始商议了起来。
“将军!现在咱们已经入了山西,下一步又该去什么地方呢?”终于阎重喜对肖天健提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诸将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篝火旁边的肖天健,等着肖天健答话。
肖天健在篝火上烤了烤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接过铁头递给他的一张饼子,掰开吃了一块,这才对围在他身边的这些弟兄说道:“就要到了!此行我们的目的地就在眼前,此地为绛州,弟兄们再坚持一把!咱们今年就可以找个地方安安生生的过个年了!
我也知道数月以来,自从咱们离开了天龙寨之后,弟兄们便颠沛流离,长途跋涉很是辛苦,但是咱们这么做,终归还是要找到一处可以安生立命之所在,入晋乃是付先生于我仔细讨论多时的决定,非此不能成就大业!望诸位弟兄再坚持坚持!”
阎重喜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坐了回去,说实在的,这一次肖天健带领他们横穿陕西,强渡黄河,直至行到这里,不少人都有些不太理解肖天健的所为,觉得放着好好的陕西不留,却非要巴巴的朝着山西跑,现如今诸路义军都在陕西境内,而他们孤军一支,却要深入山西境内,无疑跟送死一般。
但是肖天健私下里将这几个手下召集到一起,详详细细的给众人做了一番大势的分析之后,还是取得了这帮人的理解,督军跟着肖天健这才从陇州一路走到了这里。
“当家的,我也问一句,咱们为啥非要来山西找个地方呆着呢?这儿又有啥好的呢?”罗立一边啃着冷硬的杂面饼,一边对肖天健问道。
“呵呵!这个倒不妨让付先生给你说道说道好了!”肖天健也大口的嚼着杂面饼子,对罗立笑答道。
付德明此时也坐在众人之间,和众人一样喝着刚刚烧好的热汤,啃着杂面饼,经过这一路行来,他同样也是满脸的风霜之色,身上披着一件羊皮袄,腰间不知从何时,也配上了一把宝剑,浑身上下蜕变的早已没有半点书生气了,基本上于普通兵将没有什么区别了。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付德明把最后一口饼子丢在了嘴里面,咯嘣咯嘣嚼了嚼喝了口热汤顺下去,这才拍拍手说道:“起初我也不很理解咱们当家的为何要来这个地方,去年各路义军在山西可是都吃亏不小,不得不退出了山西,而现如今我们入晋,以咱们的兵力,恐怕不是官军的对手!
但是咱们将军却选了这里,我仔细想了好长时间,不得不佩服咱们将军远见卓识!兄弟们也都知道,陕西现在诸路义军正在大闹特闹,朝廷以及官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陕西,而陕西咱们谁都清楚,几年大灾接着便是兵祸连连下来,各地早已是残破不堪,即便我们想要在陕西立足,恐怕也没有机会!
先前咱们只有区区千余人的兵将,盘踞与汧阳境内,倒是还能维持,但是咱们实力越来越大之后,别的不说,仅仅是就粮一项,汧阳当地不能供我等长期盘踞,而官军也绝不能容我们在那里盘踞!
如此一来,反倒是将军说的有理,既然陕西无法让咱们立足,那么倒还不如提前跳出来,另谋它地供咱们立足!
想来想去,也唯有入晋一途,才是上上之选!山西这地方可是好地方,此地又称河东,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比起陕西,虽然这里狭小一些,但是河东却有煤有铁,解州更是有盐,还是山西产粮之地,晋商更是富甲一方,只要在此善加经营一番,咱们刑天军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假以时日我等在此站稳脚跟之后,此地于北直隶、河南、陕西交界,无论咱们以后想去什么地方,又有何去不得的呢?将军择此地为我等去处,可以说实为上策!故此将军这才会带着咱们一路行至此地!”
听罢了付德明的话之后,众人又是纷纷点头称是,对于这个层面上的事情,像阎重喜等诸将他们是不会考虑的,而真正从根本上为肖天健考虑的人,也只有付德明一个,而付德明在了解了肖天健的想法之后,也仔细的思索了很长时间,现如今他的想法也基本上和肖天健达成了一致。
接着肖天健便说出了一个令众人有些吃惊的想法:“现在我等已经深入山西境内,虽然眼下尚未遭遇大股官军,但是诸位想想看,我等如此数千人一起行动,即便我们再如何小心,也难保不被官府发现,途经之处,更是有大量的民众看到了咱们,如果我们再如此招摇过市的话,难保不会引起官府的警觉,调集官军查找咱们的去向,如此一来,恐怕即便我们能抵达目的地,恐怕随即也会招致官府进剿,对咱们将会非常不利!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前面的路也就没有多远了,我和付先生前两天已经商议过了,这里是绛州地界,我们在将咱们这三千多人分做五路,每一路各率五六百人,然后分头前往阳城方向,然后在阳城县护泽河一带汇合!给官府来个化整为零,以此来迷惑官府方面,使之以为我等只是普通的变民,入晋之后,便自行溃散,这么一来,官府也就不会再对我等重视了!诸将听令!”
几个刑天军的部将忽然听到肖天健冷喝一声,立即都习惯性的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末将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