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南双手合十,闭上眼。
愿余生永如此刻——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蜡烛吹灭,陈邺要去开灯,被她拦住。
她点了几支熏香蜡烛,莹莹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样比较有气氛。”
大约是气氛太好了,谢宝南竟用食指沾了点奶油,大胆地抹在陈邺脸上。
下一秒,被陈邺握住手腕。
他的眼眸深如湖水,定定看她。
她呼吸一顿,暗自懊恼,方才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了。
本以为陈邺会生气,正打算道歉,却见男人轻垂眼眸,直接含住了她的食指。
男人的舌尖在她的指上一圈一圈地缠绕,留下温热的、湿漉漉的触感。
墨色的眼睛看向她,藏着勾人的饵。
这样香艳的动作,偏偏让他做得撩人又性感。轻微的电流顺着食指爬过心尖,她耳根霎时红透。
短暂的温存后,陈邺放开她,嘴角浅浅弧度。
她握紧拳头,食指上还有他舌尖的温度,久久不散。
陈邺大剌剌地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吃菜。他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缠绵不存在似的。
她建议道:“菜都冷了,要不我拿去热热?”
陈邺淡声道:“没关系,坐吧。”
柔和的光线在两人之间铺陈开来,像一张温柔的网,凝注了时光。
恍然间,有种两人已经是多年夫妻的错觉。
那会刚和陈邺在一起不久,谢宝南就幻想过和他结婚以后的日子。
他们应该会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白天,陈邺去上班,她送孩子去学校。晚上,陈邺下班回来,她和孩子已经在家里等他。
他一定还是如今这副心高气傲的模样,同她抱怨工作上的事情。而她,会跟他说说儿女的趣事,然后一家人共进一顿温馨的晚餐。
那时谢宝南真是这么想的,甚至傻傻地跑去问陈邺。
她至今还记得陈邺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对她说:“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是不会结婚的。”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群人叫不婚主义者。
谢宝南倒上红酒,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拿着小勺,安静地吃着。
她嗜甜,憎苦。陈邺却恰恰相反,很少吃甜食。
两人第一次欢爱后,翌日一早也是坐在这张餐桌前吃早餐。
那天陈邺手冲了一杯咖啡给她。咖啡苦而涩,比她从前喝过的都要苦。她喝不惯,问:“能不能加点糖?”
陈邺眼神调笑,说:“苦咖啡止疼。”
前一夜的总总历历在目,谢宝南心中磋磨出小火苗,威胁似地喊他的名字:“陈邺!”
他朗声笑,“以后可以叫我阿文。”
这个称呼,是他真正接纳她的开始。
后来谢宝南才知道,那天的咖啡是蓝山,加糖会破坏它的口味。
自从和陈邺在一起,她见识到许多从前不曾领会过的风景。
他说她身上有不好的习惯,于是从口味,到衣着,到看的书,被他全方位的洗礼。
陈邺自然是有骄傲的资本。
生长于富裕的家庭,小小年纪就去了国外读书,在剑桥完成了本科和硕士学业。之后回国,接管嘉汇。
他的出身、学历和能力都漂亮得惊人,和连大学都没读过的她是云泥之别。
他不喜欢的,他觉得不好的,她就不再做。
渐渐地,谢宝南藏起了自己所有的喜好。她开始了解印象派,听古典音乐,看莎士比亚。
她套上了他喜欢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近。
也许,很快,陈邺就会爱上她了。
谢宝南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她胃口小,蛋糕刚吃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陈邺问:“饱了?”
她点头。
他说:“鸡肠子。”
她解释:“睡觉前我吃了满满一碗酒酿圆子,可能有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