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猫惊惧得整只猫都炸了毛,它拼命想要移开视线,潜在的预感告诉它,继续看下去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无论如何都转动不了眼睛。
芙鸾颤抖着手,捂住了它的眼睛。像是要安慰它,又像是要安慰自己,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
她垂下眼睫,缩在角落里,很希望自己就这么和黑暗融为一体,不让人注意到。
但往往事与愿违。
步撵内空间很大,能放下软塌,香炉,一方矮桌,上面摆放着些吃食。季节入冬,虽说修仙之人一向不惧寒暑,对室内的温度也并不在意。但步撵内却很温暖,脚下铺着绒绒的毛毯,借着光线,能看清是红色的兽毯,似乎还淌着火一般的流光。
芙鸾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妖兽的毛皮,小白猫一直跟在她身边,所以同样不知道,这毯子的材质,来源于焰泽雕。
这妖兽的角羽、尾羽、利爪都非常适合拿来做各种法宝的材料,又因为稀少的缘故,变得十分珍贵。尤其是此兽擅长火系术法,因而羽毛常用来做火系法宝,几乎算是寸羽寸金。将这样的宝物拿来做地毯,指不定会被人说一句暴殄天物。而且这毛毯色泽一致,并不是简单几只焰泽雕羽毛拼凑而来,而是取了数千只焰泽雕身上最温暖的一处细羽,找了最手巧的织女,一点点缝制出来的。
这样一张毛毯,放在外面,莫说是拿来做法宝,就是买下一座中等大小的城池也是可能的、但这里是月诺城,这里是容家家主的步撵,所以再珍贵的东西到了这里,似乎都变得寻常起来。
小白猫看不出来来历,但它看得出来,步撵里面的这些东西,都很贵。而这些物件也不是随意弄来随意摆放,低调内敛,又不失雍容华贵。只一眼,便能让人知道容家并非那种没有底蕴的世家。
容家家主半撑着脑袋,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酒杯。瓷杯通体如白玉,薄透如镜,漂亮而精致,却不如握着它的手指更有吸引力,让人不禁想要取代那只酒杯。
瓷杯里的酒液已经空了,被放在桌上的声音,轻微的“咯哒”一声,却叫角落里的少女禁不住抖了抖。她抱紧手臂,呼吸放得越发轻了,但依旧无可奈何地听到了那悠悠的一声“过来”。
埋藏在深处的潜意识让芙鸾在听到这一声后下意识地有了动作,在她意识回笼的时候,她也只是抿了抿唇,克制、努力理智地选择了听从。
芙鸾松开小白猫,将它安放到地上。尽管步撵空间很大,就是站起身,顶上离她的头顶也有部分距离,但芙鸾并没有站起来。她只是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向着玄衣青年的方向膝行了几步。身下的毛毯已经足够柔软,但是刚刚结疤的伤口刮在上面,麻痒之后便是刺痛。
眼里藏着惊惶的少女把痛呼声咬在了唇齿间,她眸中还萦绕着残留的水汽,但她并不敢生出半分怨怼。因为眼前的人不是哥哥,也不是师尊师兄,会允许她流露出委屈的情绪。
容家家主显然是很有兴致,他用手支着头,薄薄的唇边勾起细微的弧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轻慢态度,看着少女忍着痛慢慢接近他,如同落入陷阱最后认命的羔羊般,抬头仰视他,露出掩映在缭乱乌发中,一张苍白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