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笑,陆铣宝想起她曾经的打算问她:“听说你以前还想自己去东北?安安胆子够大啊。”
常安点点头,有些惆怅:“江南水乡能游则游了,大海可以明年去日本看到,高原黑土确实没有了。”
没有了,全被抢成日本的。今年叁月,更是成立出一个满洲国。
陆铣宝摸摸她的头。常安正在那里吃蛋糕,眼眸温润的朝他笑笑,像一个精致甜美的瓷娃娃。
她在长大,在陆铣宝的眼里,越长越美丽。
散席时常子英并不顺路,是陆铣宝开车送常安回的家。车子停在小别墅院外的铁门口。临了陆铣宝又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嘱咐:“早点睡觉。”
她点头。
“哎?”陆铣宝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眼神跟着要进门的常安,“没跟叁哥说再见啊?”
常安只好应着:“再见,叁哥。”给她开宅门的是查妈,道了声“叁公子好。”
陆铣宝颔首,缩回车里笑着轻念一声“去吧。”语气含着几分宠溺。
常安深深入睡的同时,宾馆的小门被人轻手轻脚推开,一个肥腻粗壮的身影出现在光影之中。
铁爷兴奋地走近坐在那里的男人,还没来得及伸出渴望的肥手,就被一把刀割了喉......
濒死的人嘴里冒出阵阵如同禽兽般的古怪低咽,硕大的身子倒地。
宋定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有一口气的老男人,眼中的阴郁尽显,手上那把沾血的刀,鲜血从刀尖缓缓滴落,落到铁爷的身上。他面无表情,缓缓地冷笑:“谁让你找死的?不惹我,你或许还有几年可以活。”那目光像看一个腐烂的臭虫,周身浸满寒气,眼神冷漠晦暗,一字一顿:“你、真的,很、恶、心。”
随即冷笑起来,蠢得像猪猡,死在他手里也是福气,他下手很快,剧烈的痛苦过后就解脱了,不会受折磨。
铁爷在话语与失血的双重刺激下抽搐着,两腿一蹬,眼珠爆起咽了气。
人就这样死了。
宋定在旁边亲眼看着他死,确定人死得透透的了,他像来时那样翻身而去。
铁爷的这具身子是被第二天发现的,有人报了官。附近警察署的人查了大半月,没有什么进展。
警察:“旅馆很偏僻,后面就是一大片杂草丛,现场没有发现嫌疑犯的凶器和脚印......”
“你看,都查了这么久......会不会是......”
在当时,人死的莫名其妙是很正常的事,大家见多不怪,一番茶余饭后的闲谈也就罢了,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不会真的想知道什么,谁都怕惹祸上身。
警察署对于这帮叁教九流睁只眼闭只眼,他们杀人流血是常事,铁爷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又一件案例,多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也不少。
尽管帮派亲自要求查清楚来龙去脉,可就连帮派自己这边,对于轶爷的死都归咎于是道上的敌家做的,这案子就算查也顶多是走个过场,肯定是不清不楚。宋定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钻其中的空子。
外人眼瞧着,宋定在铁爷死后渐渐成了杜老五的心腹,可来回不过大半年时间。眼红他的人就像蜇人的蚂蚁迅速聚集在一起,他再低调、再周旋,也免不了内部的尔虞我诈,躲不了人心的明枪暗箭。
过去了,你的位子就稳了,过不去就是你没那个命。
时间过得很快,常安又面临着一次期末考试,这天周末,空余的学校里陆续有不少人进出,都是自主回教室,要复习功课的学生和来加班的出题老师。常安早上先是在房间里看了会儿闲书,再让李叔送她回了学校。
从车上下来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余笙的字眼,走近了发现是个显目的军人,正一个同学一个同学的问:“同学,认识余笙吗?她念叁年级。”脸上陪着笑容,问话的声音带着青年人的清朗和铿锵。女孩子们红了脸,腼腆的摇头。军装在他挺拔的身上绰绰生辉,男孩子眼中都出现崇敬向往之意。
他个子很高,斜戴一顶船形的帽子,浅绿色的军衬打好领带,飞行员的军章在胸前彰显着独属于军人的光芒与荣耀。
问不出结果这人也没有放弃,同学走掉了他就靠回墙边,低头磕眼,校园这角阳光正好,男子星目沉沉,面目硬朗,嘴角含笑,自成风景。手里捧着一盆金黄的雏菊,有点滑稽。在阳光下似乎还能闻到那种菊花的清香。
常安离他比较远,正要经过,他看见她就冲上来,“同学!”常安赶紧先发制人堵住他呱噪的嘴:“你找余笙有事吗?”余笙是常安的朋友,常安想起余笙的苦恼,也知道了这位飞行官的身份,语气就不免严肃,私心怕他孟浪了余笙那个腼腆的小姑娘。
戴进看她小老头一般,讨好地敬个军礼,“同——学——好!”他摆出友好的样子来,晃了晃手里的花:“我是她朋友,给她带了礼物呢。”笑嘻嘻的,“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常安:“她在教室复习。”想了想,他这幅做派恐怕不能善罢甘休,“我带你去找她。”本是周末,中学风气开放,虽然怕这些空军基地年轻的少爷兵分了女学生来读书的心思,也没有明言阻拦过他们进校。
空军的战场是天空,是离上帝最近的人。
据说好多女大学生都在和他们谈恋爱,大学门口时常堵着一群飞行员,都是等着自己的女朋友,或者正追求着某某,最近和谁谁又成了笔友。
反正,这儿的中学还是比较清净的,遇见戴进这种杵在门口的派头多数人是头一回。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林荫大道上,两旁种满笔直高瘦的樟树和枫树,偶有几株茶花藏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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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戴进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