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昏黑,她依旧看清对方人马手上明晃晃的刀斧。他们不断地冲过来,宋定渐渐有些吃力。
怎么办?!
她的大脑嗡嗡嗡地一片空白,除了手腕上的疼痛就是耳边逼近的厮杀和肉体摔在地上时的痛呼,忽然被眼前男人抛开几米远,她整个人一跌眼前金星乱冒,还没换过第二口气来,眼前顿时血肉飞溅!
宋定夺了刀,冲着还坐在地上瞪着眼睛的她喊:“常安,跑!”有两个人就要来捉她,她立马爬起来飞也似地往前跑,有路人经过吓得赶紧逃窜。后面脚步声还在,她只能咬着牙坚持,终于前面就是灯火人群,人多了起来!
她在灯火阑珊处中猝然转头,那跟着她的两人没有追上来。
但宋定怎么办?!
她眼中慌乱不已,发带结后的头发也散开来,衣上全是摔跤后蹭上的灰土,满身狼狈错乱,有路人纷纷投来好奇同情的目光。
这姑娘是怎么了?
在来往的人群中,她急的就要大叫出来。她不认路,想要扯住路人问警察局在哪儿?
可宋定就在这时降临。
她看到了他,连忙奔上前去,才发现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左腰,那里已经被一大片血迹染红......
常安被吓到了,她再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声音颤抖:“你受伤了!”
宋定把指头摁在嘴上,示意她小声,她红着眼圈点点头安静下来。他牵过她的手避开来往的人群,往角落走去,常安忍不住问他:“你带我去哪?”
他应该马上去医院啊!
宋定稳稳气息,脸上浮起冷汗,“我不能去医院,这是规矩。”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吸气。常安知道他疼,尽量让自己冷静,她小心地扶住他几乎要跌倒的身子帮他靠在墙上休息,盯着他的伤口,只恨自己还不是医生:“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
“去打电话,找我帮派里的人来,告诉他们我受了伤,他们会来接我---”他说话断断续续,声线却是分外冷静的。
冷静得这血,不是从他的身体流出来。
“我不知道电话号码!”
他小声报了一串数字。
常安默念着记下,同他说:“我马上去打电话,你就在这等着我。”看他一眼后转身跑向街道,伤口很深,宋定有些不大清醒了,模糊中瞧着她离去的背影,闭上了眼。
她跑到一家西餐厅,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让我打一个电话。”服务生张大了嘴,看着她满身的狼狈和身上手上的血迹,问她是不是要报警。
常安管不了那么多,照着号码寻过去,电话打两遍才通的,对方是一个男人,常安憋着一口气交代情况,他竟然问:宋定是谁?常安彻底火了,她咆哮:“不认识就叫你们经理过来!”那人立马挂了,再打过去又只是不通。
她内心慌乱的要发疯了,没人教她现在到底该如何,她想起自己打通时才问过就是那个赌场,知道自己没有记错,就再打、再打。
不知多久,电话终于被人接通,她克制住自己的激动,那里传来一个老成中年男人的声音。
宋定挺直了腿坐在角落,心里计算着时间,常安是否抛下他独自离开?他觉得可笑地在这种想法左右摇摆时,常安跑着回到了他的身边,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成了一团模糊细小的暗影。
宋定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放松的笑意
常安满脸的紧张担忧:“宋定?你睡着了吗?喂?”她不停地摇着他,直到有眼眸在黑暗中反射出光时才深深松了口气,“他们就快来了,你坚持一下......”
有衣料面摩擦的动静,是常安脱了自己的衣服。她动作僵硬,手还有些抖,可以说是手足无措。她把大衣脱下来,又脱下那件针织毛衣开衫,找到那片血迹的发源地摁了上,去想帮他止血。
棉质毛衣吸水,白色很快渗出红来。
常安忍着流泪的欲望,静静感受着伤口下起伏的呼吸,没有说话。
宋定睁着眼没有再闭上,他看着她夜里水汽的眼睛,小小的人儿身上本来洁洁白白,现在手上是血,身上也都是他的血迹。
他想起白日里她笑着的脸,忽然生出了古怪的感觉。
像是愧疚。
他不配啊。
宋定用还算干净的那只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帮她把头发理好,“吓着你了?对不起。”
常安果断摇摇头:“你别说话,保存体力。”
“把衣服穿上,你不冷吗?”
现在入冬了,天气很冷,他不是没有看见她的瑟瑟发抖。
常安还是摇摇头,专心帮他摁着。
“乖,听话。”他又点了点头,常安犹豫着,他就把手转到那件衣服上自己摁着。她捡起地上的大衣转而给他盖上,“失血过多会更冷的,”见他要动手,她赶紧摁住他的肩膀,“别拒绝了,之前我笨没有想到,其实你更需要保暖。再等等,他们要到了。”
两人都听见了寂静中的汽车声,还有成群结队的脚步声。但常安变得更加紧张,她怕不是,怕来的又是对手,又是仇家。
赌场的人走路步子很大,也不太整齐,布鞋踩在地上有些闷。宋定听的出来,勉强朝她笑了笑:“是他们,你做的很好。”